斜掛著的彎月好似被雲層拉拽著一樣,逐漸爬到了夜幕的正中。
與無數的星辰一同向下傾灑著耀眼的光輝,成為一道極為絢麗的夜景。
不過一眾軍卒與月氏胡人,卻沒人在意這絢麗夜色與頭頂上的耀眼光輝。
全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看著相對而坐的黃品與塔米稚。
“七王兄射箭射得最準,對我也極為喜愛,可惜娶了妻後就不願帶著我玩了。
即便是帶著我去狩獵,也是對我極為敷衍。”
“你不該怪他,養育家人的重擔,再不了能讓他像以前隻顧玩耍。”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總一起玩耍的都是還未成婚的王兄與王弟。
可是最要好的十九王弟和二十二王弟,都死在了匈奴人的劍下。”
“他們的死,是為了你能夠得活。
從此以後你不單是在自己活著,還要把他們兩個的那份也一並帶出來。
而想要一並帶出來的捷徑,就是用長劍刺進匈奴人的胸膛。”
“你講的好有道理,可我還是很難過。
就像十王姐與十一王姐故意讓我在父王麵前丟醜一樣那麼難過。
可是月氏國的女子就該與男子一樣,臉上塗了胭脂並不能讓放牧變的更容易。”
“你的父王不會嘲笑你,反而對你還十分肯定。
不然他不會帶著你一同上陣,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更不會吃上我親手做的吃食。”
“你的睿智絲毫不比強壯的身軀差,像是一位智者一樣。
如果我能夠回到月氏,再有姐妹敢嘲笑我,我會用勇武回擊她們。”
………
………
月光下的兩人像是舞台中的主角一樣,演繹著總是出人預料的台詞。
將周圍的人都變為了最忠實的觀眾,把他們的目光牢牢地吸引過來。
而隨著陶甑散發出的蒸汽,一股燒麥的特有香氣也一並飄散出來。
作為結語式勸說男主角的黃品,暫時停止了點評。
揭開甑蓋,絲毫不顧蒸騰的蒸汽,將第二次蒸好的燒麥逐一撿到了盤子裡,隨後遞給了塔米稚。
“可口的吃食會讓心情變好,你可以多吃些。”
“您如同智者,而智者的話向來不會有錯。”
抓起一個燒麥放進嘴裡,往外斯哈了幾下散去熱氣,塔米稚對黃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顧著說讓人煩心的事,沒有按您吩咐的去說,請將軍不要責怪。”
黃品臉色平淡的搖搖頭,“我不會責怪你。
畢竟悲痛總是使人心煩意亂,無法如往常那樣頭腦清醒。”
頓了頓,黃品嘴角勾了勾,微微一笑道:“明日一覺醒來你就會好上許多。
到時我會安排人過去找你,會書寫下你清醒時給出的答案。
而且為了避免再次出紕漏,也會詢問你的族人用以輔助。”
塔米稚的眼眸先是微不可察的一凝,隨即再次拿起一個燒麥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後小心的試探道:“明日肯定會讓將軍滿意。
隻是月氏說了算的是父王與大王兄和二王兄。
其他的兄長與族親都做不得主。”
頓了頓,塔米稚輕聲道:“將軍隻需派人給父王傳信,父王會給秦國獻上謝禮。”
黃品並沒有立刻開口回話。
而是耐人尋味的歎息一聲,並且目光緊緊盯著塔米稚的雙眼。
直到塔米稚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慌亂,黃品才緩緩開口道:“白日裡撤走的是你父王與王兄。”
沉默了一陣,塔米稚將盤子遞還給黃品,好似認命了一樣語氣低沉道:“您猜得沒錯。
與匈奴部開戰是因為頭曼與冒頓這父子二人極為卑鄙。”
攏了攏頭上的亂發,塔米稚臉色陰沉地繼續道:“頭曼說要與月氏一同聯手對抗東邊的部族。
為表誠意,頭曼將他的長子派過來為質。
而父王對此頗為讚同與滿意。
畢竟東邊那些居住在柳樹河邊的部族非常悍勇。
經常迫使漠北的部族獻上牛馬與牧場。
再任其壯大,必然會威脅道月氏。
為了同樣表示月氏的誠意,父王打算將我嫁與冒頓,成為匈奴部未來的閼氏。
可冒頓剛剛踏入月氏的草場,匈奴部就挑起了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