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沒有隨始皇帝回鹹陽城,而是與黃品一同回到了車隊旁。
看出蒙毅有再送上一程的意思,黃品本打算出言婉拒。
畢竟城外的第一處傳舍離著鹹陽正正好好三十裡。
再繼續送下去,恐怕蒙毅當天都趕不回鹹陽城。
但是想到蒙毅可是郎中令。
不談他與政哥的私人感情,單從職務上來講,既是皇帝的半個管家又是負責安保的頭子。
政哥回城,而蒙毅卻還要相送,十有**是有事情還要交代。
因此到嘴邊的婉拒之言,黃品又給收了回去。
並且為了說話方便,特意加快了些馬速,將車隊給落在後邊。
黃品的舉動顯然是看出來他有話要說,蒙毅感慨的搖搖頭道:“如此一顆玲瓏心,再如何經營九原,也不及在你朝中之用。”
見黃品沒有開口的意思,蒙毅喟然長歎道:“不信你看不出陛下收你為假子之意。
可卻還跟個少年一樣,闖了禍便要溜走。
你這心思真讓人琢磨不透。”
蒙毅的話讓黃品先是眉頭皺了皺。
顯然是他與政哥之間的對話蒙毅沒完全聽明白才會說這樣的話。
不過想到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蒙毅沒有完全聽明白也沒什麼不好理解。
因此黃品皺起的眉頭又立刻舒展開。
隨後隻是對蒙毅咧嘴笑了笑,依舊沒有開口說什麼。
黃品的沉默在蒙毅看來顯然是還受之前與陛下辭彆的影響。
麵色複雜的再次搖搖頭,蒙毅撥馬靠在路旁停下,從佩囊裡掏出一封信件遞給了黃品,“這是陛下親自所寫,看過以後你隻需點頭或搖頭。”
黃品十分疑惑的接過信件。
按道理政哥該說不該說的,都跟他說了。
完全沒必要以留言的方式再來傳達旨意或是做出叮囑。
當打開信件看過裡邊的內容,黃品的疑惑變為了錯愕。
政哥所寫的內容既不是下令他要做什麼,也不是再次叮囑。
而是大秦平穩的表麵下,隱藏在深處的各種弊端。
太子未立。
朝堂中樞與地方官吏的因繁忙而造成的不堪重負。
耕戰之策於一統後的不合時宜。
國製過重抑商的弊端。
大秦因過於重軍功而造成治理人才的斷代等等隱患,寫滿了幾頁紙。
這其中有他之前擔憂而又不敢說,更有他從未想到過的隱患。
而這些隱患不管是不是出自於他的啟發,或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都掩蓋不住政哥的目光深遠,以及思想的超前。
他以為政哥不明白,其實政哥什麼都看得清楚。
他以為與政哥的共情隻是小小的一部分,其實政哥的期望比他還要高。
而且他能知道這些,那是因為踩在了曆史巨人的肩膀上。
政哥完全憑借個人的思考,而看到的這些。
尤其是信中末尾所寫一南一北兩支大軍所遇的困境以及這樣安排的用意。
這既是護邊拓地,也是對內的一種震懾。
關內與一南一北兩支大軍對六國是合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