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黃品想出來的這個安排,李信並不認為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扶蘇是長公子,今後有很大概率是要繼位的。
但畢竟那是以後,現在掌管天下的是始皇帝。
這樣行事的最終結果都不會太好。
統兵的將領與扶蘇走得太近,相當於是在自掘墳墓。
若是掩蓋的好,讓人以為黃品與扶蘇的關係並沒那麼好,其實也是一件麻煩事。
始皇帝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群臣之間相互算計一下也就罷了,這次算計到公子頭上去,恐怕對黃品會生出厭惡。
可結合眼下的狀況,這樣的安排也確實是唯一解決困境的辦法。
而且黃品被始皇帝厭惡總比直接丟了命好。
背著手來回踱步衡量了一陣,李信果斷的選擇折返回去,對黃品擺擺手就離開了營帳。
一直小心翼翼站著的塔米稚望了一眼李信離開的背影,立刻快步走到黃品的身前。
滿心滿眼都是心疼地先是拍打身上的塵土,隨後又輕揉被踹的地方道“虧他總說是你的長輩,踹起來一點力都沒留。”
不等黃品應聲,塔米稚手上停了停,又滿是唏噓地繼續道“被踹的也算值得,隴西侯總歸是把事情攬了下來。”
抬手拉著塔米稚坐在身旁,黃品長長吐了一口氣道“隴西侯堪比家翁,踹我也是應該的。
而且自打跟我做搭子,一直都在提心吊膽。
今後少說埋怨話,能多恭敬就多恭敬。”
“除了夫君,我最敬重的就是隴西侯,哪裡會不恭敬。”
李信算是半個媒人,塔米稚可不會真有什麼埋怨,笑眯眯的解釋了一句,俏臉上又布滿了擔憂道“能坐到郎中令這個位置上整日陪著始皇帝,必定渾身上下都是心思。
公子扶蘇更是不必說。
你給的利不好吞下不說,而且明麵上還是受了你的利用。
即便隴西侯肯回去斡旋,恐怕也不太容易說服那兩位。”
略微頓了頓,塔米稚搬了搬黃品的頭,使得兩人麵對麵道“方才我琢磨了半晌。
回鹹陽去請罪實在太過凶險,你的死活全憑始皇帝的心情。
不若就一直留在這裡。
你的聲望與智謀加上我的身份,想讓鹹陽覺得這裡是什麼狀況就是什麼狀況。
再舍出去大利,不會有人願意讓你離開的。”
塔米稚的目光沒有任何閃爍,清澈且帶著憂慮,這番說辭都是出於真心。
另外平心而論,這也確實是一個極為穩妥的辦法。
戰事上隻要不打敗仗,拖拉上一些熬到明年,鹹陽對黃品的束縛就將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黃品心中始終認為政哥不會要他的命。
其次,無法臨終送彆,總歸也要在那之前再見上一麵。
不為彆的,隻為那份無比寶貴的信任與堪比寵溺的照拂。
對於塔米稚的提議,黃品微微苦笑道“養寇自重的事情我不做,而且也沒資格做。
真敢這樣,隻會死的更快更慘。”
考慮到塔米稚不光是他的夫人,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錨點,黃品微微停頓一下繼續解釋道“拉扶蘇下水,真正能看明白的絕對不會認為我是在甩鍋與利用他。
因為違抗聖令那口鍋一直都頂在我的頭上。
隻要我能儘早的回到鹹陽,扶蘇就是在力挽狂瀾,是在替我收拾爛攤子。”
將目光望向東南的方向,黃品輕輕歎息一聲接著道“就算被認為利用又能怎麼樣。
我活,扶蘇方能活,我死,扶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