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之所以提出發行國債這個應對辦法,除了引出減免少府征收的賦稅,隻是單純的與李斯開撕。
反正省事的辦法是有,而且理由也極為充分。
可這隻單純的為了互懟。
畢竟李斯說的沒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
不光國土,連命都是皇帝的,哪還用跟人借錢。
尤其政哥是真正大一統的開山太祖。
怎麼會舍了顏麵。
但看政哥的架勢,顯然對發行國債很有興趣。
如果通過拿這個與是否能讓一眾老將軍去帶學員進行捆綁來判斷。
估計即便他不說拿什麼做抵押,政哥很有可能是打算采納這個辦法。
對此黃品不但沒有一絲欣喜,反而憂心忡忡。
因為這透露出一個極其不好的信號。
能讓政哥不顧顏麵,可見大秦的財政已經糟糕到什麼地步。
“朕詢問國債之事,在你看來很奇怪?”黃品的驚訝,讓嬴政輕輕歎了口氣,又一次指了指氈墊示意坐下,緩聲繼續道“聽沒聽過亡秦者胡這句讖語。”
雖然國債與讖語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可政哥既然提起這個話茬,那就一定有所關聯。
黃品坐下後用力點點頭並沒接話,繼續等著嬴政說下去。
不過嬴政並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再次詢問道“在你看來,這個胡該是如何。”
黃品眉頭擰了擰。
誰都知道亡秦者胡的胡指的是匈奴人。
可匈奴人已經被打去了漠北,這個讖語其實算得上是不攻自破。
政哥這樣問,顯然是這個胡有另有所指。
“陛下的意思是這個胡並非是指匈奴人?”
聽了黃品的反問,嬴政捋了捋胡須,輕笑道“原來你也有看不透的。”
略微眯了眯眼睛,目光透過後殿的殿門望向遠處,嬴政好似陷入了回憶往事當中。
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繼續道“其實在二十六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北擊匈奴。
但那個時候南境百越的戰事還未結束,靈渠也未徹底鑿通。
朕也僅僅是打算先做些準備。
甚至是威懾趙燕等地的目的超過攻打匈奴。”
收回目光看向黃品,嬴政臉色變得陰沉道“可恨的是,有餘孽借此散布讖語這條打與不打都讓大秦極為凶險的惡計。
人心不順之下,若是不打,天下黔首會認為朕是個隻知攻打海內的暴君。
若是打,大秦因為財匱,極為有可能被拖垮。”
說到這,嬴政對黃品挑了挑眉,略微帶著些苦笑道“不用再往下說,你該能想出這個胡指的是什麼。
仔細想想,其實出這條惡計的賊人算是得逞了。”
“難道大秦已經財匱到無以為繼的地步?”
黃品先是驚訝於原來亡秦者胡這個讖語並不是胡人打過來滅國。
而是指與胡人的征戰將大秦拖到崩潰而滅國。
但緊接著心底就開始冒涼氣。
政哥能提這個,顯然是大秦的財政問題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
擰著眉頭下意識的對嬴政詢問了一句。
“自己看看吧。”
將案幾上的一摞文書拋給黃品,嬴政先是低垂下目光,神色有些蕭索。
但隨即就又昂起了頭,神色也變為堅毅,輕輕叩動了兩下書案,緩聲道“接連用兵,確實是朕高估了大秦的國力。
但朕最不怕的就是艱難與困苦,對做出的決定也更從不後悔。”
說到這,嬴政嘴角揚了揚,臉上掛上笑意道“其實對你的喜愛,並不單是出於你的聰慧與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