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鹹陽宮的宮門快步而出,蒙毅追上剛要上馬的黃品,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繼續道“知不知道換了旁人方才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好端端的你鬨那麼一出乾什麼?你是失去了魂嗎?”
黃品在出宮的路上已經察覺出方才的不妥。
這是個全員相信鬼神的年代,他的沉默意味著他不信。
而他不信,意味著可以有很多種解讀。
最容易被曲解的一種就是他不希望嬴政長生不老。
還有難以抑製的那股悲傷,也容易被解讀為詛咒。
即便沒被這樣認為,也太過不吉利。
蒙毅追出來,看似是在質問與嗬斥,其實是在讓他往回找補,或是統一口徑。
“我歸秦滿打滿算已經快四年,從一無所有到如今身居高位,全因陛下賞識。”
抬手撫了撫大黑馬的馬頭,黃品輕輕一歎,繼續道“都說我有大才,可這才也要有伯樂賞識才行。
嶺南到底如何,您也是心知肚明。
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經略出一些模樣來。
我是真舍不得陛下。”
蒙毅見黃品這樣說,心中鬆了一口氣。
臉色緩和下來剛想順著話茬再說幾句,就聽到黃品壓低聲音道“記得在月氏王城我與您說過的一些話嗎。
您族裡的至親或是出眾的後輩,後日與我一同啟程吧。”
這話讓蒙毅聽得渾身一哆嗦,飛快地瞄了一眼左右,抬腿就踹了一腳黃品,“你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一把奪過大黑馬的馬韁,蒙毅剜了一眼黃品,咬牙恨聲道“彆杵在這,趕緊走。
還有,路上若是解釋不清,看我如何收拾你。”
蒙毅的反應在黃品的預料當中,長長歎了口氣後,邁步跟上去道“我哪敢詛咒陛下。
有句話叫人老不以筋骨為能。
如今大秦的治國之略可以說已經走到路口上。
是繼續按原有的方向直行,還是略微拐個彎,都不是那麼容易。
而這或多或少肯定與我有乾係。
我若是在嶺南耽擱的太久,我擔心擋在我身前的陛下會太過疲累。”
扭過頭與蒙毅降對視,黃品沉默了一下,輕聲繼續道“也擔心有人為了名與利會做出利令智昏的事。
因此,嶺南我必須要加快治理。
而這離不開可靠的人手。”
聽了這個解釋,蒙毅的神色再次舒緩了下來,不過語氣依舊不善道“你說你是如此心意,旁人會這樣認為?”
黃品攤了攤手,“所以才會跟您要人啊,嶺南那邊若是不快些出點功勳,我可能是要被詬病的。
相府裡的人我得罪了一大半,陛下就是替我出頭,也不能把人都給治罪。”
蒙毅斜了一眼黃品,搖搖頭道“你走得有些太急,我總覺得這裡麵還有說道。”
頓了頓,蒙毅冷哼了一聲,語氣極為不滿的繼續道“你不是已經跟趙高要了人手,還與我說什麼。”
“嘖嘖,您這心胸還沒跟絲線寬。”
故意打趣了一句,黃品低聲道“人家可是兩次給我雪中送炭。
人都是相互的,總不能總給人家一張冷臉。
況且我也是真缺人,帶著誰去不是帶。”
說到這,黃品對蒙毅擠了擠眼,嘿然笑道“可畢竟要分個遠近親疏。
您給的人手必然為乾,旁人為枝。
再者,我也隻信您給的人手。”
蒙毅翻了一眼黃品,嗤笑一聲道“少在這奉承。”
將馬韁遞給黃品,蒙毅沉聲繼續道“連公子與公主你都要,可見你要在嶺南所行之事會有多難。
可你也要想想,有些事情不是人多熱鬨就能做起來的,弄不好就會適得其反。”
黃品微微頷首,無奈的輕笑道“這不也是儘量讓您少些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