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防空洞中。
無數孩童的屍體堆積成了小山,流淌的鮮血染儘了整個地下空間。
而在那裡,一位修女正安靜的躺在那裡。
愛莉希雅見狀便連忙衝了過去,二話不說的便對這位至少看起來是唯一幸存者的修女展開了救治。
依靠魔法水晶的力量,愛莉希雅就清理乾淨了周圍的那些可能蘊含有崩壞能輻射的血液,可當她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如法炮製到那位修女以幫其滌清所有崩壞能輻射的時候,她卻也是詫異的發現,那位修女並不是死了,也並不是昏迷了。
她的眼睛依然睜開,其止不住流淌的淚水,更是說明她還活著,並且意識清醒。
可即便是在愛莉希雅已經帶來救援的情況下,她也依舊是那麼無緣無助的躺倒在那裡,期間未曾移動過分毫,一度讓愛莉希雅都認為她這是已經生命垂危了。
“啊,我記得你…你是黃昏街療養院的阿波尼亞女士?”
愛莉希雅根據這位修女的麵容認出了其身份,正是第五支隊在羅馬市駐紮期間,愛莉希雅也曾短暫麵見過的那位阿波尼亞女士。
看了一眼被清理到一旁的周遭孩童屍體,愛莉希雅的語氣急促道,
“看起來你還清醒……太好了,這說明你的崩壞能抗性很高,隻要後續按照醫囑療養一段時間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另外,這裡除了你以外,還有彆的幸存者嗎?”
聞言,阿波尼亞的手指微微顫抖,可她始終都是一言不發,任由那臉頰上的淚水流淌。
聯想到自己剛進入這裡時所看到的那片血泊,愛莉希雅瞬間就意識到是自己說錯話了,可現在情況緊急,她也隻能是滿感歉意的說了一聲“抱歉”後,便連忙在阿波尼亞躺倒的旁邊位置蹲下了。
愛莉希雅的雙手泛起了些許粉紅色的光暈,她開始為阿波尼亞檢查身體。
事實和愛莉希雅推測的一樣,阿波尼亞的崩壞能抗性的確很高,外加在第十次大崩壞爆發時的第一時間,千劫就把她們給抓進了防空洞內,又以肉身作為屏障,為她們抵禦了絕大多數的崩壞能輻射。
所以現如今,依舊殘存在阿波尼亞體內的崩壞能都是一種相當穩定的狀態,基本不構什麼威脅。這個發現頁不由得讓愛莉希雅長舒了一口氣。
在這樣的一座本該是已經完全覆滅的城市當中……竟然還能被自己給找到像這樣的幸存者。
這…愛莉希雅不好說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但至少這件事喚醒了她內心中對救人的強烈渴望,以讓她暫時淡忘了是方才目睹羅馬市覆滅時的苦痛。
“我看看……你的身體上的崩壞能很穩定,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幫你把那些殘存的輻射給剔除吧。接下來的時間,可以先忍住不動嗎?我……欸!?”
愛莉希雅下意識的去攙扶阿波尼亞的身體,想要先把阿波尼亞給扶起來。
可當她的手指接觸到阿波尼亞手臂的下一瞬間,她的瞳孔卻又是止不住的瞪大。
為什麼…一個人的手臂…可以同時用“粗糙”和“軟爛”這兩個詞彙……來形容呢?
愛莉希雅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隨即她便一把掀開了阿波尼亞的衣袖——
隻見得,那修女原本勤勞且纖細的雙臂,現如今…已是布滿咬痕……
是的,咬痕……
一塊塊牙齒的痕跡在阿波尼亞的手臂上的駐足,扯下一塊塊痕跡……那牙齒痕跡即非是源自於崩壞獸,也並非是源自於某種動物。上下分明的兩排稚嫩卻又血腥的牙印……分明是源自於人類…幼童……
“嘩啦!——”
愛莉希雅掀開了阿波尼亞的裙擺,果真在其腳踝與小腿上也發現了類似的痕跡。
所以…她不是不想站起來……
而是她的四肢,乃至她的軀體…都已經被扯去了太多太多的血肉……
她站不起來……
“哈……”
阿波尼亞在此時小聲的哭泣了起來,儘管她此前的淚水從未有過要停止流淌的跡象,但這似乎也是hi她第一次哭泣出聲。
此時,愛莉希雅再看一眼周圍的那些孩童屍體,她也高度詫異的發現,那些孩童竟沒有一位是因為遭受了過量的崩壞能侵蝕而死的……他們的死因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在彼此廝殺間所留下的無儘傷口……
“嗬……”
這時,一陣粗重的呼吸聲響起。
愛莉希雅回頭一看,發現是千劫拖著殘破的身軀,來到了防空洞下。
“女人……還活著嗎?……”
殘破不堪,離死不遠,
用這兩句話來形容現在的千劫再合適不過。
他的身體猶如一具殘破的風箱,每次呼吸間都帶著一股令人心疼的滄桑。
可儘管如此,他卻也從未低頭看過自己的身體一眼,而是選擇在第一時間,詢問阿波尼亞的傷勢。
對此,阿波尼亞隻是哭泣,並不作答。
愛莉希雅則是又來到了千劫身邊,她分明看到,在千劫那猶如岩漿一般流淌的皮膚下……也是那一串串觸目驚心的童稚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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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結合一下現場情況,我們已經不難猜到這裡曾經都發生了什麼了。
千人首腦的誕生,引發了第十次大崩壞的降臨。
而為了至少幫助療養院的人們度過此次劫難,最先感知到的千劫第一是就抓著療養院的眾人,將其給扔進了某處由神秘罐頭俠留下的防空洞內。
後續防空洞有近半都被岩之律者的權能撕裂,千劫不得不在這種情況下以自身血肉化作門扉,以自身軀體作為盾牌,為阿波尼亞以及療養院的孩子們擋下了絕大部分的崩壞能侵蝕。
然而……千劫能夠抵禦的了崩壞能,卻是抵禦不了千人的權能。
當那無窮無儘的惡意繞過千劫的軀體,抵達了防空洞內。
意誌堅強的阿波尼亞,或許還能夠有所抵擋。
但她身邊的那些…早就已經在崩壞病中搖搖欲墜的孩子們……卻是在一瞬間就被喚醒了內心中的那份黑暗……
“為什麼你要把我們囚禁起來?!!”
“老巫婆!這崩壞病該不會就是你帶來的吧!”
“不然你怎麼解釋我們都有病救你沒病!”
“你就是個肮臟的汙穢!下流的魔鬼!”
於無儘的指責聲中,孩童們一擁而上,或牙或齒,開始用他們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來撕扯阿波尼亞甚至是千劫的身軀。
對此,阿波尼亞淚眼朦朧。
此刻麵對身前的愛莉希雅,她就像是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那樣,忍不住的開始哭訴
“他們沒有變成死士…更沒有變成崩壞獸……他們依然是他們自己,他們依然是人類……可人類…又究竟會為何……為何會惡的如此徹底啊……”
“……”
聽著阿波尼亞的哭訴,愛莉希雅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到底應該說什麼,隻要一邊用水晶花修補阿波尼亞的傷口,一邊嘗試開口安慰道,
“這並不能怪你的……跟我我們的一線戰況,第十律者的權能就是勾引起人心中的罪惡……那些孩子們都隻是被律者脅迫了,迫不得已……他們並不是真心的想要害你的……”
“是啊…他們都隻是無心…他們都隻是無意……”
阿波尼亞幾乎是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語氣更是幾近虛脫道,
“可他們的這份無意…又要由誰來彌補…誰來償還啊……”
“他們真的沒有變成崩壞獸……可在他們的那份稚嫩而又童趣的麵容下……我同樣感受到了他們正在痛苦掙紮的神色……他們索要解脫……”
“我無法對那樣的他們下達「戒律」…可漸漸的……他們的攻擊對象不再隻滿足於我……他們去撕咬千劫的身體…甚至是……彼此間廝殺……而我…我隻能看著這一切發生……哈……啊……”
同一時間,愛莉希雅猛地發現,阿波尼亞的手筋和腳筋都被咬破了,身體上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痕,可唯獨最關鍵的脖頸與頭部沒有受到哪怕一點傷勢。
“空有一副觀看命運的眼睛…卻也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嗎……”
阿波尼亞的身體正在愛莉希雅的治愈下迎來好轉,可她的眼神卻是愈發的痛苦,最終,這份痛苦已然演變為了另一種迷茫。
療養院已經沒了,孩子們也已經沒了……甚至就連她自己的內心中的那份對於拯救的善意,也在目睹了那最為洗腦的惡後……幾乎沒了。
她開始迷茫,迷茫自己接下來的行程,倘若不以拯救為目標,那她繼續活下去的意義又是什麼?
阿波尼亞還在迷茫,卻見視野中的千劫忽地大踏步向前。
“千劫,你……”
“咕咚!”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衣角,徑直的踢在了阿波尼亞的胯部,隨後又一腳將其給踹飛了出去!
“砰!”
阿波尼亞的身體被踹飛出去後又狠狠的撞在了牆上,這一腳直接把她的半條命都給乾沒了……
這下不止是阿波尼亞,愛莉希雅也被嚇了一跳,她連忙上前拽住了千劫的手臂,說道,
“千劫!…你這是在乾嘛!先冷靜一下呀!”
“哼…哼!”
千劫哼哼唧唧,他似乎是想要掙脫愛莉希雅的束縛,卻發現現如今傷痕累累的軀體已經不再允許自己那麼做了。
於是千劫就也憤恨咬了咬牙,他看向阿波尼亞,隨後又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安撫唯一在熔岩中散發著冰冷氣息的麵具,道
“媽的…老子聽不懂什麼情懷大義!…但老子曾經在另外一個小崽子的身上看到過和你類似的表情,然後…那個小崽子就變成了我臉上的發福麵具……
女人!阿波尼亞!我警告你!如果你也敢和那個小崽子一樣對我說什麼不像活的話……那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不會的!因為我會在你如願之前就親手殺了你!用你所能想到的最痛苦的方式!!我發誓!!”
“哈……嗬啊……”
另一邊,阿波尼亞的身體被身體的撞擊在牆壁上,她本就不通體術且高度虛弱的身體立刻就向外反嘔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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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著那似乎是比自己還要生氣,似乎是比自己還要委屈的千劫……也不知是怎的,阿波尼亞忽然就又有些釋然了。
是啊…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輕言放棄生命……這是連千劫都懂的道理……
那自己……又到底還有什麼理由不去遵循?……
“那個……現在好像不是去說這個的時候吧!兩位!”
另一邊,愛莉希雅也注意到了千劫身上的傷痕,然而看著千劫和阿波尼亞現在一個敢打一個敢挨的樣子,她也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名為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情緒。
拿出被黑淵白花包裹的愛之詩,愛莉希雅驅使了死生的權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好了阿波尼亞和千劫的物理傷勢。
“你們現在要是都沒什麼事了……就跟我來吧,這裡不再安全,我會想辦法把你們送出這片廢墟的。”
千劫和阿波尼亞互相對視了一眼,現如今他們除了跟隨愛莉希雅,倒也沒彆的去處了。
“啪塔。”
“嗯?”
在準備離開時,愛莉希雅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具女孩的屍體……而那女孩的手上好像還握著什麼東西,是她是也不願意鬆開的。
愛莉希雅俯下身去,她那發那女孩即便是死也要拿在手中的東西,隻是一張再簡單不過的手繪畫。
簡單的手繪畫紙上,有一個紅色的暴力老阿姨虎視眈眈,而在她對麵,則是互相聯手的四小隻。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四小隻在組團刷boss呢。
——誓死保衛老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