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何至於此。
既然是戒忘的家宅,謝文文也不好說再重新找地方住的話。
戒忘能帶他們來,說明,在他心裡是已經認可他們是朋友的了,不然誰會樂意帶不熟悉的人回家。
隻是,他小心翼翼的推開窗戶,看到了那滿園的荒蕪,依舊無從下手。
“好荒涼啊……”
劉小天還好,這地方他適應的最快,已經倒騰出來了幾張凳子擦乾淨給眾人坐了。
簡直就是一隻勤快的小鳥。
似乎是為了讓他們安心住下,戒忘說:
“井水都是乾淨的,也就落腳幾日,很快就會再走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徒留幾人開始清掃屋子。
直到暮色黃昏,屋子才初具雛形,有了可以住人的模樣。
辛苦了一下午,眾人也是累的氣息不穩,大汗淋漓。
謝文文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手上還掛著一條濕答答的抹布。
“可累死我了,這外麵的草不用拔吧?”
他正對著外麵的雜草,全部是這個季節猛長的植物,過了秋就都會死掉。
白行雲叉著腰走出來,他才修理好了桌子,指腹上不小心刺進去了一根木刺,正對著天色拔,聽著謝文文的話,也隻是草草的看了一眼。
“隨便鏟出條路來,不然會踩到蛇蟲。”
這夏日裡什麼長蟲都有,最怕的是有毒的東西。
然蛇,青蛙類的東西是謝文文最害怕的。
一想到它們惡心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的哆嗦。
“那你去,我不去。”他就怕遇上那些東西,不然會惡心的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白行雲沉沉的看著他,看出了他的挑三揀四,隻丟下四個字。“各司其職。”
“我沒擦完呢。”謝文文舉起手裡的抹布給他看,“你桌子修完了,你去。”
白行雲摳著肉裡的刺,頭也不抬的說:“擦桌子都是小天乾的,你就是一幫倒忙的。”
被說幫倒忙的人火了,作勢就要把抹布丟出去。
“誰說我幫倒忙的?小天都沒怨言呢!我也擦了一頭大汗好吧?你沒聞見我滿身的汗味嗎?”
“怎麼了?”沈胥提著一桶水回來就看到兩人在爭執什麼,隨口問了句。
白行雲這人是最慣著謝文文的,平日裡不管他犯下如何的大錯都能一笑泯恩仇,還能說服你我去理解他,原諒他,有時候,沈胥都懷疑,白行雲是不是來給謝文文當爹的,這麼縱容。
而今日看他跟謝文文說起什麼,謝文文那一臉的不忿,挺意外的。
謝文文看到歸來的沈胥,腦中靈光一閃,率先出擊,把問題撥了過去。
“白行雲讓你拔草。”
“行。”
沈胥不挑,反正都是乾活,沒啥不同的。
謝文文沒想到沈胥就這樣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連句反問都沒有,意外卻又開心。從他手裡接過桶,提著進屋找劉小天去了。
白行雲看著謝文文那歡喜的臉色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挺聰明的一人。
就是,玩世不恭了些。
晚間劉小天收拾了廚房出來做飯,叫謝文文去找戒忘過來吃飯。
可自從上午戒忘安排了他們後就一走了之,到現在都沒個人影,他能去哪裡找。
謝文文滿園逛了逛,根據地上的腳印分析戒忘的去向。直到跟著的腳印到了後門處消失了,謝文文猜到他定然是出了門。
從後門出去,依舊跟著那一片踩倒了的草叢,循著蹤跡來到了後山。
謝文文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開闊的一片土地裡,平地立起了幾十座碑,隔幾步遠就一處,在這山中,尤為森然。
而這一片的墳塋,似乎是在敘述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而謝文文找了許久的戒忘正一點點的給那些墳塋上拔著草。
已經有十多個墳塋上乾乾淨淨的,看樣子,戒忘是從上午開始就忙到了現在。
這麼多的墳塋,想來都是已經辭世的戒忘的親人,因為他們的離去,所以,祝宅會成為荒蕪之地。
之前就聽戒忘說起,他的家人都是被仇家所害,一夜之間,被滅滿門。
謝文文有些傷懷,都是可憐人。
他走了過去,想說,回去吃飯了,可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戒忘說:“不要過來了。”
戒忘的聲音依舊很淡,像是他的人一般,淡漠一切。不知是不是因為此地環境的緣故,叫謝文文從他的口氣裡聽出了幾分冷厲。
謝文文果真不動了。
他局促的立在原地。
原本抬起的腳也退了回去。
戒忘回頭看到是謝文文,並不意外,能找到這裡來的人,也就是他們幾個了。
他丟下手裡的草,坐在地上,回頭看著已經被腐蝕的看不清字跡的碑。
“之前家裡跟著死了許多家仆,草草的埋在了這裡,沒有墳塋,怕你踩到了。”
噢,在解釋。
謝文文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戒忘因為他的不請自來而生氣了呢。
他緊張的搓了搓手,此時天色已暗,四周都是昏沉的,加之頭一次看到如此森森的景象,心裡有些發怵。
“小天做好飯了,該回去吃飯了。”
“好。”
戒忘從地上站起來,繞過了幾處擺著石頭的地方,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文文站在原地,看著那一片的墳塋,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戒忘一路也是緘默不言的,謝文文想,他定然是心情不好的。
此時暮色已起,四周的樹叢更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鬼。
謝文文隻得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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