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歸氣,可人還是能背的。
“彆了,你胳膊都抬不動了還自己走,要是再倒下去我可扶不起了。”
劉小天語氣裡滿是鬱悶,虧的自己對他這麼好,結果人卻還有心思尋自己開心,真夠沒心沒肺的。
“那你再背我一陣兒,我要歇會就好了。”
謝文文是真的病,不是裝的。
他跟劉小天逗回趣,神色又萎靡下去,靠著劉小天的肩膀,他前所未有的累。
在閉上眼的最後時刻,謝文文想,自己是不是該走了。
“好。”劉小天輕聲答應了,背上人沒吭聲了,劉小天安安靜靜的往外走,再也沒有出聲打擾他的清靜。
其實出口也算不得什麼暗道,光明正大矗立在那,隻是周遭掩著許多的樹藤,叫人不容易發覺。圓弧形的甬道,跟之前的進口一樣,隻是沒有前麵走過的甬道長、深,也逐漸沒有流水,但同樣的地上鋪著許多的石片,踩在上麵,響聲也跟了一路。
他們走了沒多遠,就走了出去。
這個洞口藏在一片枯木之中。
待離開了那片綠意盎然的天地,外邊才是真正的苄安。
“謝文文,我們出來了啊。”背後的人沒有回答他。
出來後,劉小天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可又同樣的提了起來。
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要往哪裡走才能找到人求助?
劉小天背著人,走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中,走的越遠,背上的人就越發的沉重,而自己就越是累,可他還是強撐著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留下了一長串的腳印。
實在走不動的時候,劉小天才肯歇了下來,他把人輕手輕腳的放下來,讓他靠著樹乾半坐著。
等把人安置好,已經精疲力竭的他索性四肢一攤,倒在他身側的空地上,累的氣喘籲籲,額頭上大汗淋漓。
這比他鋤地還累……
他扭頭看著靠著樹乾不省人事的謝文文,靜靜地看著,突然間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上來,忍著害怕與慌張,然後用食指去探他的鼻息。
第一下或許是因為太過害怕,他沒有感受到鼻息,那一刻,他手不可控製的發抖,抖的像是什麼病發,第二次才微微感受到了謝文文還活著的氣息。
但是,也微乎其微。
但是,至少還是活著,不是死了。
劉小天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恐懼。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要怎麼努力才能叫謝文文得救呢?但凡留在謝文文身邊的是其他任何人,隻要不是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
這一刻,劉小天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的。
“文文?謝文文?”劉小天拍著謝文文的臉,叫他。
“你喝水嗎?”
人沒有醒,更彆說能回答他了。
劉小天兀自的打開了水壺先是給自己灌了幾口。壓了壓心底的難過,才試著給謝文文喂進去點。
等歇夠了,劉小天便繼續上路,經過一條乾涸的河道邊時,他看到了白色的天邊升騰著的一股白煙,見到白煙的那一刻,劉小天幾乎是要喜極而泣,有煙,代表有人在附近,隻要有人在,他們就有救了。
雖然苄安據說都已經被遷徙,按理來說,這裡不應該有人居住的,但此刻,劉小天也由不得去深思了。
他向著有煙霧的地方走去,依稀的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樂,咚咚咚的,節奏帶著幾分急促,扣在人的心上。
“那是什麼聲音?”劉小天聽的不真切,但如此耳聞肯定是有人的,隻要能見到人,一定就會得救了。劉小天開懷的向著背後沉睡不醒的人說:“謝文文,前方就有人了,你得再堅持會啊,可千萬彆死了,我們這就去找大夫啊。”
劉小天一邊祈禱著一邊急切向著沿著河道向前跑去,踩在黃土上,勾了一地的塵土。
待走得近了,劉小天便能肯定,那一陣陣的聲樂是鼓聲,是樂鼓之聲。翻過一處的沙丘,在那乾枯的河道邊上,站著一大群人,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裳,向著前麵架起的高台做起祈禱的動作。
而那一處高台之上,正中間架著火盆,燃著熊熊烈火,方才劉小天看到的白煙就是由此而來。烈火烤的圍著高台的人麵紅耳赤,大汗淋漓,卻沒有一個人抱怨,沒有人麵露不耐,他們像是在虔誠祈願,臉上有的麻木,有的滿是希冀。
而在火盆的另一邊,五六個穿著奇異服飾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個個戴著半邊紅半邊黑的麵具,身上掛滿了鈴鐺,舉著手鼓,跳著令人看不懂的奇特舞蹈。他們圍著火盆,下跪,又朝著上天叩頭,口中似乎是在念著什麼,距離太遠,劉小天並不能聽清。
這一幕太過罕見,又實在詭異,劉小天不敢靠近,他木然的看著他們,心裡躊躇著該不該下去尋求他們的幫助,但還是有人發現了他。
原本跪地磕頭的人再次抬起頭之時,發現了站在沙丘之上的他們。
背對著天日,看不清晰,但是的確存在。
他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他看著前方不動,在整齊劃一的舞蹈裡尤為突出,他的異常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回頭看去,就這樣,劉小天以及謝文文暴露在了他們眼前。
被人發現,劉小天不知為何有些緊張,他後退了一步,結果踩進了沙子裡,坍塌的沙礫承載不住他的重力,劉小天連帶著謝文文一個不慎就栽倒下去。
他和謝文文翻滾出沙丘,順著斜坡,直到滾到了平地,劉小天吐著吃了一嘴的沙土,抹了把眼睛上的沙子,尋找著謝文文的方向。
經過那麼一摔,謝文文從他身上脫離,被丟了出去,同他一起滾落下來,卻滾到了另一邊。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謝文文仍舊沒有醒來。
而那群奇奇怪怪的人已經趕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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