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分彆的時候,蘇嫻容表麵上還是痛快的。“我家在綏陽有鋪子,他們認得我,我讓人去捎信回去,等我家裡人來接我就是。”
“好,那我們送你去綏陽,即刻啟程。”他們要爭取時間,儘快在接頭的人到達前回到這裡,是而是片刻都不得耽擱。
蘇嫻容本不想麻煩他們送自己回去的,可轉念一想,誰知道這途中還會不會發生其他不好的事情,要是真遇上了,她自己一個人也就隻能坐以待斃了,如此原本想推拒的想法也就作罷了,有他們護送,自己至少也安全些。
等她成功回到家中,定然要告知父母,讓他們好好報答這兩位恩人。
出發前,村民還特意給他們找了輛牛車,是村裡唯一的牛,如今沒了耕地,便沒有怎麼用得上牛,可村民們還是喂養著它,等著有朝一日能夠重新恢複農耕,牛自然也就是農耕的不可或缺的一環。見他們此去路途遙遠,是而便用來給他們做坐騎。等他們下回來,是要還的。
感謝了他們的好意後,幾人就坐上車趕著牛出發。
說實話,這還是他們頭一次坐這樣的車,其實就是一輛板車套在了牛身上,拉著他們走,既不遮風也不避雨的,但如今秋高氣爽的,倒也正合時宜。
牛車不比馬車,是而腳程也快不了多少,但比起他們自己走得也要快捷許多,如果快的話,約莫是隔一天的下午便能到綏陽。
夜裡幾人也不怎麼休息,隻要牛累了就會停一停,可歇夠了就還得繼續。
謝文文趕著車,追趕著左右墨色的山巒,他突然福臨心至道:
“你們抬頭看天上。”
原本坐在車上昏昏欲睡的兩人被謝文文叫醒,劉小天倒下去,手掌墊著後腦勺,隨著板車的顛簸,看到了滿天星宿,鋪滿天空的星子像極了遙遠的銀河,很漂亮。
蘇嫻容原本還會顧忌著男大女防,畢竟,大家閨秀的她自幼學的就是規行矩步,可跟他們相處了這麼幾日,大家同進同出的,自然也就放開了些,見劉小天如此動作她也學著躺下去看。
入目的就是滿天的星子點綴著蒼穹,忽明忽滅好似萬家燈火。
她不由得感歎了句:
“好美。”
在一旁的劉小天也跟著附和。“是啊~”
其實,這樣的美景一年四季會出現很多次,可,一個人能看不到幾次,因為,他們總有各種的原因不會抬頭去看,就像是,眼睛隻會長在額頭底下一樣而不是長在頭頂上。
今晚很寂靜,蟲鳴也少了許多,車軲轆聲徹夜不息,晚風吹入懷,赤色的朝霞染在他們身上,像是披的一件羽衣。
這一路雖然波折不斷,但卻是他們樂意看到的結果,如果世間當真如此太平,那又有誰會吹噓著行俠仗義的譜兒?
寶慶還在百瞻寺守著的幾人,終於在一個夜晚看到了動靜。
戒忘警惕心重,發現動靜後就立刻通知了幾人,確定是帶著小茶離開了,幾人便匆匆跟了上去。一路上有了吃飽喝足的小黃的指導,他們也不用操心是否會跟丟。
寶慶過去抵達綏陽,中途要經過一個僻壤的苄安,是而都會在綏陽補充體力,他們在綏陽歇了一晚,跟前麵的隊伍一前一後的進了城。
而原本計劃下午會抵達綏陽的謝文文幾人因為途中擔心老牛會太過勞累,是而放慢了速度,以至於抵達綏陽已是在夜半三更,幾人囫圇的找了間客棧歇息,卻被告知今晚的房間已經滿了,剩下兩間簡易的屋子,前兒個還被用來做了柴房,隻是還沒有來得及放置柴火進去,但也騰空了,倒是也乾淨。東家見他們幾人風餐露宿的於半夜到了這兒,都是些少年人,瞧著就不像是吃苦頭的,這時候也不大好找住處,如果他們願意將就去住一宿,他也不收取銀兩。
這大半夜的也不好另外找住處,能有個地方歇一宿也就是了,明日一大早就得送蘇嫻容去她家的鋪子,是而並不會住太久,幾人自然是不挑剔的。
又得知不另外收取費用,他們也更加滿意的,畢竟,折騰了這麼久,他們身上早就沒有什麼餘錢了,劉小天的東西都丟在了苄安,什麼都找不回來。
三人合計著乾脆就去柴房住一晚,蘇嫻容也無異議,如今的情形,她也無法不去講究什麼體麵。
不過謝文文跟劉小天還是懂的分寸,兩人擠在門口的位置,裡邊的位置都留給了蘇嫻容。
翌日一大早就起身的也不止他們三人,昨晚東家讓他們免費住了柴房,自然是因為房子跟尋常的臥室比不上,除了臨時拚接的兩張床板,連床被子也沒有,如今的夜晚已經凍人,劉小天跟謝文文抱團取暖,他脫的外衫給了蘇嫻容應付了一晚上。
翌日天不亮幾人就腰酸背痛的醒來,怎麼都睡不下去,於是就想著先去找鋪子了。
不過到了客棧門口,發現客棧裡也有人這麼早就起身預備著啟程了,一群灰衣打扮的人,一個個的手裡捏著饅頭,不苟言笑的套著車,似乎是要趕路。蘇嫻容看著這群人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一股害怕來,這些人跟之前抓她的人很像,都是如此麵露凶色。
劉小天發現蘇嫻容盯著人看,以為是饞人饅頭,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怎麼吃飽。
“餓了?”
蘇嫻容搖頭否認,的確是餓了,但也能忍過去。可劉小天就是認定了她是餓了,從懷裡拿了錢給她叫她出去買早點吃,他們在這裡等著。
蘇嫻容捏著還有劉小天溫度的銅板,一雙氤氳著春水的眼顯得尤為柔和,她問:“你們呢?”
劉小天就給了一枚銅板,要買也就隻能買一個饅頭,根本不夠他們三個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