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雪淡淡一笑“雄大俠，伱們有什麼遺言麼？”
“嗯？”
紫衣老大愣了一下“這位姑娘，你說什麼？”
“沒有就算了。”
在紫衣老大疑惑的目光中，敖雪彎下腰在那少女頭上拔下一根頭發絲“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黑瞳。”
“想報仇麼？”
“啊？你……你說什麼？”
少女愣了一下，虛弱無比的問道。
“就當你答應了吧。”
敖雪盈盈起身，對著頭發絲吹了口氣，屈指輕彈。
細的幾乎無法看到的頭發絲發出鬼泣般的嘶鳴聲，化為一抹流光，消失在眾人眼中。
“這人有些古怪！那頭發絲也古怪，大家小心！”
紫衣老大麵色微變，厲喝道。
“是！”
那六名大漢應聲點頭，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他們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組合，武功雖然不及紫衣老大，也算是江湖中的第二線人物。
區區一根頭發絲，還能……
便在這時，輕微的宛如蚊蟲叮人的“絲絲”聲響起，發絲驟然從虛空中穿梭而至，出現在站在最前麵的大漢的眉心之前。
大漢尚不及做出反應，發絲已然穿過這大漢的前額，再從其後腦鑽出。
大漢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眼中露出夾雜著恐懼和後悔的神情，一動不動。
下一瞬間，大漢體內埋下的罡氣爆發，將他的腦袋爆成一團骨肉模糊的肉醬。
血浪衝天，慘烈無比！
這根發絲一擊必殺之後，竟毫不停留，宛如傳說中的飛劍一般，在空中拐了一個極為誇張的弧度，向著第二名大漢的額頭刺去。
在大漢驚懼的目光中，發絲已然破開對方的護體真氣，依舊毫無阻礙的貫通而過。
第三名大漢勉強反應過來，伸手一擋。
於是，他的右手跟腦袋一同炸開……
第四名大漢拔刀一擋。
發絲穿過刀身，依舊刺入大漢的眉心。
緊接著是老五、老六……
六道令人心悸之極的爆裂聲過後，六名大漢的腦袋幾乎不分先後的消失，變成了六個沒頭腦。
“……”
黑瞳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殺的超神的頭發絲，心中除了生出報複的快感之餘，還湧起極不真實的感覺。
她雖然武功平平，但好歹也算入了點門，對江湖高手的武力有基本的認知。
可眼前這風華絕代的少女，僅僅隻拔下一根頭發絲，隨便吹了一口氣。
便將這幾名武功不俗的高手，炸成了人渣。
在黑瞳的理解中，天下間應該也沒這麼抽象的武功。
與其說是武功，還不如說是法術吧……
眼前這位小姐姐，到底是人是神還是魔啊？
不對！光是這頭發絲蘊含的力量，就足以殺神屠魔了吧？
“誤會！前輩手下留……”
紫衣老大看的汗流浹背，慌忙向後退去。
仿佛琴弦撥動的聲音響起，那根發絲穿過他的六名兄弟之後，竟發出金戈之音，夾著驚人餘勁，又向著他眉心直戳過來。
“喝！”
陰沉冷厲的勁力已近在咫尺，紫衣老大猛一咬牙，將畢生功力聚集在左臂，腰身一擰，左臂全力一擋。
“絲”的一聲輕響，紫衣老大的整條左臂由肩至指，被發絲一穿而過，爆成一團血霧！
發絲在空中一折，再度刺向紫衣老大的眉心。
“想親手報仇麼？”
敖雪微微垂首，聲音在黑瞳腦海中的響起。
“當然想。”
黑瞳臉上露出一抹病態的嫣紅“可是我已經不行了，馬上就要死了。”
“你死不了。”
敖雪一拂衣袖，輕聲道。
發絲在刺入紫衣老大眉心的瞬間，整根化為齏粉，煙消雲散。
慘叫聲中，驚恐到了極點的紫衣老大甚至顧不上自己斷臂處的血如泉湧。
便猛然一個鷂子翻身，躍出院牆，亡命奔逃。
“你願意成為我麼？”
敖雪依舊閉著雙眼，盤膝坐在黑瞳的麵前。
“成為……成為前輩？”
“受我功法，成為下一代的魔。”
“……魔？！”
“有什麼問題麼？”
“芸芸眾生，罪孽滔滔，佛天不渡，唯我魔渡，有的事情終歸要人去做的。”
敖雪微笑道“你要答應的話，以後你也去這麼渡世哦。”
“我願意！”
毫不猶豫的，少女眼中露出狠意，鼓起最後一絲氣力，咬牙道。
“很好！閉上雙眼，不要緊張，就當你已經死了。”
敖雪微微點頭，展開天舞寶輪。
“……是！”
黑瞳點點頭，閉上雙眼，向後一靠。
下一瞬間，一隻溫潤的小手按在她的頭頂百會上。
仿佛梵唱一般，無數奧秘玄妙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進入她的神海之中。
四周飛舞著無數麵使眾生開悟的寶輪，咫尺之間仿佛化身無上佛國。
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忠誠和背叛，崇高與卑微，鮮血與殺戮……
每一秒，都有數不清的幻境在黑瞳的腦海中緣生緣滅，衝擊著她的心靈，讓她的神色變得無比痛苦。
六大魔渡、滅世魔身這些神通，本也不是閉門造車所能達成的。
每一門神通，其實都代表著初代魔主步白素貞無儘的痛苦。
敖雪雖然加強了每一門功法的威力，但並沒有刪除這些感悟，甚至額外將自己的感悟和經曆也加入其中。
獲得力量是需要代價的。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瞳感覺身體微微一顫，自行脫離了入定。
“嗯？”
黑瞳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腹部的傷勢早已愈合，皮膚晶瑩而白皙。
“滅世魔身？”
黑瞳猛然反應過來“多謝前輩！”
“不用道謝，你繼承了這個身份，你就是我。”
敖雪微笑道“作為第三代魔主，不要辜負了這個名字。”
“我知道……”
“那成交，你們就此了卻因果，我也該走了。”
敖雪輕輕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黑瞳的肩膀“節哀，保重。”
天地間有清風拂過，敖雪的身影隨之一並消散，宛如融入風中一般。
“……”
黑瞳沉默了許久，向著敖雪離去的方向拜了拜，轉過身子。
***
“阿彌陀佛，小僧見過魔主！”
數裡之外，一名老僧雙手合十，望著驟然出現在麵前的敖雪，神色恭敬。
老僧看起來六旬上下，一臉祥和。
奇妙的是，在他的額前嵌著一塊徑闊兩寸的細小銅鏡。
銅鏡光可照人，上麵浮動著無數圖像，仿佛可以映照出芸芸眾生的一切煩惱糾紛。
“我已經不是魔主了。”
敖雪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有些得意。
“阿彌陀佛，那小僧見過龍女。”
僧皇雙手合十“龍女此番前來見小僧，可是為那‘大劫’而來。”
“傳說僧皇額上嵌了一塊‘照心鏡’，可以看儘紅塵之內的世人世事，神妙無窮。”
敖雪微笑道“今日一見，確實名不虛傳。”
“龍女尚未睜眼，便知這是是非非，小僧才望塵莫及。”
僧皇猶豫了下“龍女問及此事，是否打算以身入局，親自化解大劫？”
“應該是吧，但我也沒多少把握，所以來問問你。”
敖雪想了想“彆說那些怎麼解釋都行的機鋒，想來想去反而耽誤事。說明確一點的事情。比如大劫能不能化解？”
“……大劫是一場共業，非一朝一夕可成，卻也非人力所能化解。”
“如今劫因已成，果報就不遠了。”
僧皇低頭道“小僧一貫覺得，這一場大劫不能避免，因為這是來自人的，而非完全來自‘天道’。”
“哦？”
“中原與東瀛之爭曆來以久，東瀛人狼子野心不斷的入侵神州。”
“雖中原強者輩出，東瀛每次皆慘敗告終；但這仇恨越結越大，最終引動了殺劫。”
僧皇雙手合十“若是人心依舊，那就算你跟林謫仙和青劍仙化解了此番殺劫，數百年後又有新的一輪。”
“按老和尚的意思，是要從源頭上化解？”
“然。”
“怎麼化解呢？”
敖雪黛眉微皺“把東瀛人都殺光麼？”
“罪過罪過！應該還有其他方法，不至於如此極端……”
“況且大劫雖誕於人心，但終究並非人心所能左右……”
僧皇麵色怪異“前輩你身具佛相，假以時日也有望成佛做祖。若如此自毀功德，未免太過可惜。”
“大劫化解不了，大家都活不下去，還成哪門子的佛？”
敖雪淡淡道“對了，菩薩說過，整天想著成佛的，偏偏都成不了佛。”
“菩薩……”
僧皇猶豫了片刻“既然前輩有殺身求仁之心，小僧也無話可說，隻得恭祝幾位化解大劫，拯救蒼生。”
“我可不是來找你聽這種話的……”
敖雪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莞爾一笑“我們會贏麼？”
“這……”
僧皇沉默了許久，重重點頭“會的。”
“謝謝老和尚啦。”
敖雪有些開心的雙手合十，對著僧皇一禮，身體徐徐消散。
“希望如此吧……”
感受到敖雪的離去，僧皇又思索了片刻，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原本僧皇覺得，千秋大劫是徹底的末日。
整個神州大地，也會化為徹徹底底的鬼蜮。
但見到這個特立獨行的龍女之後，僧皇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絲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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