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有專門的燒窯師傅,不僅會燒窯,還會蓋房修屋,平時負責窯廠的維護維修,和村民燒窯時候的技術指導,誰家需要窯廠師傅指點,可以給師傅一些五六塊錢,師傅會負責整個燒磚流程的技術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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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燒窯師傅的指點下,蘇家全家齊上陣,又問村民們借了兩輛地排車,不停地從大河旁邊的河溝子與河岸上取土,那裡的土是上好的粘土,是製作磚坯最好土料。
粘土被一鐵鍁一鐵鍁的鏟起來,用板車一趟一趟地拉到窯場過篩,蘇春江托蘇奎倉找關係從縣裡的熱電廠拉了不少煤渣,和篩過的粘土混合好,一桶一桶地從河裡挑來清水,和泥揉搓,準備製作磚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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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三月的天已經逐漸熱了起來,吹麵不寒楊柳風,人們已經徹底脫去了厚厚的冬衣,換上了輕薄的春裝,田地裡的麥苗開始分蘖,鼓鼓的麥穗迎風形成一道道綠色的麥浪,傳來陣陣青草氣息。
這天,蘇妍放學後,和六姑蘇愛雲又一次拉了一車的飯菜和水來窯場送飯。
寬闊的窯場裡,用塑料布、床單、草氈子圍成了一個十平方左右的“操作間”,中間擺了一條長長的榆木台子,台子下方是一大堆和好的泥胚,台子上亂七八糟地擺著幾個製作磚坯用的木模具,蘇白氏、劉慶華和蘇愛夏在台子上忙活著和泥,蘇春江在將和好的泥胚往磚坯模具裡裝填,用刀片抹平、壓實,成型後卸到台子上,蘇長江和蘇長河將做好的磚坯搬到外麵的場地上,一塊一塊地擺放好準備陰乾晾曬。
窯場西邊已經擺放了大堆的成型的磚坯,像新疆晾製葡萄乾的小房子那樣一塊塊碼的整整齊齊的,被用草氈子拉起來的簾子遮著逐漸變的**起來的陽光,慢慢地陰乾。
窯邊已經擺好了大堆的柴火,蘇春江說還不夠,要蘇愛雲和蘇妍放下飯菜,去河邊再撿一些柴火過來。蘇妍和蘇愛雲沿著河道分開,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分彆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了解蘇愛雲尿性的蘇妍知道她是想甩開自己這條尾巴,找個地方偷懶去了。蘇妍倒也是想甩開她,自己沿著河堤走走。
八十年代的河流還是那麼的清澈,這個時候還沒有工業汙染,也沒有汙水排泄,水是清澈的,空氣是清新的,連風都是乾淨的。
河堤下麵是個大緩坡,緩坡上長滿了白茅,零零星星各種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到處都是,野花下麵是密密麻麻已經空了的田螺殼,河麵淺水區密密麻麻的小蝌蚪成群結隊地遊來遊去,河裡的水草隨波舞動,一條條綠色帶黑的水蛭在水草裡遊動,看的蘇妍頭皮一陣發麻,快走幾步上了複又上了河堤。
螞蟥、蛇、蚯蚓、豆蟲……這類軟體物種,是蘇妍最害怕的東西。上一世她沒少跟著大人們在這條河裡遊泳嬉戲,人們經常在不知不覺間被螞蟥這種東西吸附在身體上吸血,等感覺到癢的時候已經晚了,螞蟥的身體都已經吸飽了血,整個身體都是鼓鼓的,如果一直沒有發現,它吸飽了自己會滾下來;要是發現了,就用鞋底使勁地拍打,或者用煙頭一燒,或者用尿激,都會弄下來。
有膽大的孩子,還喜歡抓這種東西在手裡搓著玩,一搓它就團成了一個團。但蘇妍對這個東西卻是避之不及,恐怕至極。
咦,螞蟥?螞蟥?如果她記憶不錯的話,螞蟥曬乾了應該是一種中藥吧?叫什麼來著?蘇妍使勁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想和等以後有機會問問汪成叔吧,他是醫生應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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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妍正想再往前走走,就聽見背後有叫人叫她的名字:“妍妍,妍妍——走了,跟媽媽回家。”蘇妍回頭,看是劉慶華在叫她,“走吧,我回家拿點東西,你跟媽媽一起回家。累了吧?”劉慶華心疼地撫摸著蘇妍的頭發。
“還好。”蘇妍回答,看著瘦了一圈的媽媽,“媽,給蘇家人乾活,彆那麼實在,多偷點懶,先照顧好自己”。
“你這孩子”劉慶華嗔怪地摟了摟女兒的肩膀,“放心,媽有數,就是為了我的妍妍,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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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中,轉眼間一個月就過去了,一個磚窯的磚坯已經全部製作完畢,並得到了充分的陰乾,麥秸和柴火堆滿了整個窯場,隨著燒窯師傅的一聲令下,蘇家的磚窯開始燒起來了。
已經在窯場忙碌了一個多月的劉慶華終於回到了家中,蘇春江和蘇長河輪流守著磚窯,磚窯燒好得一周左右的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窯前不能離人,要注意火候均勻,火要長明不能熄滅,一點疏忽可能就會造成一個整個窯的磚燒不好,不能用的話,多日辛苦就打了水漂。
這爐磚窯關乎著蘇長河的婚姻和幸福,所以蘇長河顯出了從未有過的認真,和蘇春江輪流值守,晚上還要打地鋪守著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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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慶華本就枯瘦的身體,經過繁重的勞動後,更顯枯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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