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妍倒是不擔心張玉山的安全。
蘇家莊的孩子,包括蘇妍自己,每一個火辣的夏天,都是泡著水長大的。
農村的孩子,夏天戲水,是納涼苦夏最主要的方式。
除了寬闊的安澤河,蘇家莊還有五六條大大小小的支流和一個個及腰深的池塘。每到夏天,酷熱難當,不僅人容易渴,莊稼也渴,從乾旱的春季到酷熱的夏天,地裡至少要澆兩次地,都是從河裡抽水。
大河裡不滿小河裡乾,小河裡乾了就抽池塘的水。
每年池塘都會乾一段時間。天氣旱的時間長了,支流小河就會被抽的露出河床,而安澤河也會被沿途的農人因抽水澆地的緣故,被抽的隻剩下淺淺的水流。
淺淺的水流裡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魚兒、蝦米、田螺和水蛭……
蘇妍已經去看過了安澤河,河床很寬敞也比較淺,因為每年農閒時節,村裡抽調勞動力挖河堤,受限於人力勞作,沒有機械幫扶,多是進行橫向拓寬,縱向深挖倒是不多。
現在天熱,已經有農人在抽水澆地,寬敞的河流除了極個彆的地方有些深外,大部分都是清淺的,能一眼就看到河裡的各種水生物。
而且,小河裡水蛭眾多,撈上多半天就能撈個五六斤,她要的一斤乾螞蟥,就是要費兩天時間曬乾。
所以蘇妍耐心地等消息。
……
這時,劉慶華從外麵走回來,眼睛有點紅紅的。
蘇妍忙問:“媽媽,怎麼了?”
“你爺爺奶奶太過分了,還給花嬸子的糧食裡,摻了沙土,被花嬸子看出來了,你說咱困難時候人家幫咱,咱咋能坑人家?!”劉慶華憤憤地道。
“這以後咋有臉見花嬸子!人家待咱這麼好!”劉慶華捂著臉,滾燙的淚水從指縫裡流下來。
……
蘇妍想起來了,二月份蘇長河把家裡的糧食偷賣了,蘇白氏來找劉慶華,支使她去村裡借糧食,給躲在家裡的一幫老小吃。
老實懦弱的劉慶華就去花嬸子家裡借了四口袋糧食,說好的等新糧下來還她。
結果她出麵借的糧食進了蘇家人的肚皮,到如今該還賬的時候,卻讓她拉著摻了沙土的糧食去還,害的劉慶華兩麵不是人。
……
上一世也是這樣,蘇家覺得從花嬸子處借的是陳糧,說好的等打了新糧食就還,結果到最後,蘇春江和蘇白氏說話跟放屁似的,覺得自己吃虧了,不想拿新糧還,就在糧食裡摻和了沙土,增加了重量,欺負花嬸子夜裡眼神不好使,趁著黑天讓劉慶華給花嬸子送去了。
花嬸子一向信任劉慶華,就沒當場打開檢查。而劉慶華自己,壓根沒想到蘇春江會在糧食裡動手腳,直接拉著,就給花嬸子送到了家裡。
結果過幾天花嬸子去磨麵,磨坊的老板淘洗糧食時才發現,還以為花嬸子使詐占便宜,找花嬸子鬨,花嬸子這才知道了真相,氣的跑到蘇家老院和與孫春江和蘇白氏大鬨了一場。
蘇春江和蘇白氏百般抵賴,把一向豪爽大氣、快言快語的花嬸子都給氣哭了。
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呢?好像是媽媽劉慶華費儘口舌,從娘家借了四口袋糧食,拉回來換回了花嬸子家摻了沙土的糧食。
蘇家不認劉慶華欠娘家糧食的帳,劉慶華在自己開出來的,平時種點蔬菜的小塊地裡,拚死拚活種了兩年的糧食,才攢夠了還了娘家的帳,被娘家哥嫂給欺負的夠嗆,連她那個同樣懦弱不堪的姥姥,也被兒子兒媳鬨騰了兩年。
而蘇家那些人,不說蘇春江和蘇白氏,就連那些被她一手養大的幾個叔子姑子們,連一個伸手幫忙的都沒有。
不僅不幫忙,貪嘴的蘇愛霞和蘇愛雲,還時不時地偷掛在房梁上的饅頭,那是劉慶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給蘇妍當零食吃的幾個白麵饅頭。
……
“花奶奶呢?”蘇妍問。
“剛才去老院鬨了一場,你爺爺奶奶死不承認,花嬸子都氣哭了。”劉慶華道。
“咱明天去花嬸子家,把摻了沙土的糧食換回來。”蘇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