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院裡,一場不亞於三堂會審的家庭會議正在進行。
蘇春江和蘇白氏都快要氣炸了,狠狠地盯著蘇愛雲以及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瞪的大大的眼睛裡紅血絲像蛛網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
果然賠錢貨就是賠錢貨!
養了這麼多年,本指望著能借著兒媳婦周曉麗的和時家沾著點親戚關係,將小閨女蘇愛雲送到在市棉紡廠當技術員的時錚床上,等過了一年半載的,等蘇愛雲懷上時錚的孩子,就能徹底攀上時家這門親戚,他們後半輩子的養老就有了依靠。
可惜他們算盤打的啪啪響,盤算來盤算去,唯獨沒想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閨女,天大的機會都喂到嘴裡了,在時家磨蹭了一年多,硬是沒爬上時錚的床頭。
按他們的盤算,時錚三十多歲正值壯年,正是一個男人需求最旺盛的時候,老婆又死了好幾年,身邊也沒出現其他的女人,鰥夫哪有不思春的?自己的閨女雖然長的談不上多漂亮,但是關了燈女人還不是一個樣。再說自己閨女又年輕,花骨朵一樣的年紀,皮膚養的都能掐出水來,年輕男女兩個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天天待在一個屋簷下轉悠,早早晚晚的,這**的,還能擦不出一點火星子?
隻要他們擦槍走火幾次,這感情不就來了嘛?這孩子不就來了嘛?這日後的富貴不就來了嘛?
可哪想到蘇愛雲這個不爭氣的,好好地在時家待著不好嗎?再不濟從時家出來就趕緊回蘇家莊啊,也好及時說一門親事,現在有了蘇妍那小妮子牽頭創建的食品廠在,蘇家莊的戶口可值錢的很,招個上門女婿還是不難的。
可她私自跑出去就算了,還一直沒回家也就算了,如今卻一個人挺著個顯懷的肚子,偷偷摸摸地跑回來又算怎麼回事?這個野種又是哪來的?那個野男人又是誰?
完璧的小閨女才值錢,被人破了瓜的女人,哪裡還值什麼錢?!連個彩禮錢都要不上!
媽的,真是個天生的賠錢貨!這麼多年白費錢財養了個沒用的玩意兒!
蘇春江老兩口氣的直喘粗氣!天大的火氣還得壓著嗓門,不敢大聲嚷嚷。農村沒有秘密,一點動靜就能被左鄰右舍給聽摸的清清楚楚。蘇愛雲珠胎暗結這事,要是被外人聽到了風聲,被人戳脊梁骨不說,更彆指望著能拿蘇愛雲給家裡換筆彩禮錢了!
一邊的周曉麗也被這個小姑子給氣了個半死!
要不是家裡的養豬場離不開人,她早就往市裡的表哥家跑跑了,也不至於突然麵對這麼個措手不及的局麵!
當蘇愛雲挺著個微凸的肚子出現在她麵前時,她震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巨大的驚喜如海浪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以為自己的籌謀終於有了結果。
可當她攙著蘇愛雲的胳膊,打量著她的肚子,滿臉驚喜的話還沒問出來,蘇愛雲就期期艾艾地說她懷的不是時家的種。
周曉麗的喜悅還沒達到頂峰,就被一番狂風驟雨給擊打的凝結成了冰!
她一把甩開蘇愛雲的胳膊,將她甩了個踉蹌,冷著臉問她:“是誰的?不是大表哥的,難不成還是哪個野男人的?”
又上去擰住蘇愛雲的胳膊,問道:“你離開時家這半年,都跟那個野男人在一起?”
蘇愛雲實在沒辦法,肚子大了勒也勒不住,瞞也瞞不住了,周慶軍嘴皮子再甜,哄著她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她也知道不能再瞞著家裡人了,生孩子之前結不了婚,她爹媽真的能打死她的!
她回來的時候已是天黑,蘇家莊的人們上夜班的上夜班,上夜校的上夜校,家有養殖場的都在各家忙活著,街上也沒幾個閒人,她這才偷摸著先去找嫂子周曉麗求助。
把周曉麗給鬨了個猝不及防,她是又恨又氣!連表姨那邊也給埋怨上了。
表姨一家也真是的,蘇愛雲都走了,就不能給她打個電話嗎?大隊部的電話號碼她可是都給了表嫂的!再不濟也給她捎個信啊!她也能及時將小姑子給接回來!
表哥時錚看不上小姑子,她將人接回來,還能繼續留在家裡多乾幾年活!家裡的十多頭豬,光吃喝拉撒生崽子,就忙活的一家老小團團轉,蘇愛雲回來還能多給家裡添個勞動力,她也能少累一點。
可到現在小姑子都大著肚子偷摸著跑回來了,表姨那邊還是一點信息都沒有!害的她還得收拾這一波爛攤子!
要是她早聽得了消息,早就把小姑子給找回來了,還能白白讓個外人給占了便宜!
再說雛兒才值錢,還能多要點彩禮!可現在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懷著不知道哪個臭男人的野種,這不說能給家裡乾活了,還得養著個閒人,而且大著肚子上哪兒能賣上好一點的價錢?!
周曉麗滿臉寒霜,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沒用的小姑子!
真是沒用的東西,枉費了她一番籌謀,枉費了她費儘心機教她的那些取悅男人的手段,本來教給她是為了讓她順利爬上表哥的床的,結果到頭來卻是便宜了不知哪裡的外人!這個蠢貨!
蘇長江則是同樣陰沉著臉,連眼皮都不願意撩蘇愛雲這個妹妹一眼。
還沒結婚就被人汙過的女人,臟!
要是蘇妍知道她這個斷絕了關係的爹的心裡話,指不定要活活笑死!
周曉麗是個啥樣的貨色,蘇長江真的會聾的聽不見瞎的看不見嗎?可人家招招手,他還不是一樣樂滋滋地添上去,把人家當個寶似的娶回家了?
正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裱子配狗,天長地久!
……
大著肚子的大活人蘇愛雲藏是藏不住的,早晚要麵對疾風驟雨。
周曉麗還是將蘇愛雲推到了公婆蘇春江和蘇白氏麵前。
原本一臉喜色的公婆聽了周曉麗的一番話,臉上像凝了一層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