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之上將寂靜一片,晨曦穀最外麵的位置有雜役弟子偷偷離去,想必是去給王峰的兄長王若報信去了。
姬若黎垂眸掩下眼中的涼薄:
王若來了最好,正好找個借口一起殺。
因為她想起上一世王若、王峰兩兄弟很愛笑,常常大笑——
他們通常在玄祁被踩踏到泥濘之中的時候大笑,那時候天空蔚藍光線刺眼,背光的整張臉都在大笑之中扭曲成交融起來的墨水。
兩人就那樣猖狂得意的譏笑奚落著躺在他們腳邊沒什麼表情的少年。
她是討厭這樣的笑的,甚至是厭惡。
冰涼的眸略一掃過鮮血橫流的王峰,眼底恨意暗潮微湧動,明明那些人都已經做這麼過分了,可為什麼上一世這些事情她都看不明白呢?
看著規矩筆直坐著的玄祁,姬若黎心臟再次抽動,帶著疼痛和說不出的酸脹。
上一世她對不起玄祁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她和玄祁曾經共同生活的地方好似處處都留著玄祁的痛楚和噩耗,可即便如此,玄祁為了她的救命之恩甚至連天賦都從“天級”落成了“地級”。
姬若黎指尖痛得發麻,她想:這一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會儘她所能,給玄祁最好的。
若有強敵來犯,她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丟下玄祁一個人,便是死她也會帶著小祁兒一起……
唧唧——
玄祁轉頭看向樹杈之間的鳥窩,他記得那裡有一隻被大鳥細心嗬護的小杜鵑。
山穀之中的鳥兒伴隨晨霧仰頭發出稚嫩的鳴叫,覓食歸來的大鳥將蟲子哺入稚鳥的口中,可它卻不知自己養育的不過是杜鵑罷了。
玄祁垂下眸子。
大鳥自己犯蠢,關他什麼事?
唧——
鳥鳴尖利,他看到那隻杜鵑被大鳥啄著趕出了鳥窩。
玄祁的眼底輕輕顫了起來:可這一回這隻大鳥不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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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宗,軒宇峰。
不知日月又廝混了數日的莊通和江榮婉這時候才緩緩蘇醒。
修行之後,身體強了數倍,沉溺於肉欲時竟也是不知歲月……
金色的光穿透紗幔的孔隙把江榮婉身上的點點紅痕照耀的清晰可見,她率先睜眼,眼底半絲睡意也無。
垂眸一掃,見自己滿身都是莊通情動時留下的痕跡,厭惡的一蹙眉。
“莊師兄……”那眉宇之間的厭惡卻在莊通醒來的瞬間,化作了女兒家的羞赧,“你都留我宿一月,我……我還沒有看到會飛的紅崖獸呢。”
“是挺久了。”莊通饜足的瞥了她一眼,不再沉溺,起身穿戴妥當傾身,轉身輕浮的一捏她下巴,“小騷婉,活兒這麼好看什麼會飛的紅崖獸,犯騷犯了一個月,快要將你的師兄抽空了?”
他嘴角一勾,半點沒有往常的溫朗俊雅的模樣。
江榮婉不滿的嘟起了小嘴,勾著莊通衣衫媚眼如絲,“莊師兄難道就沒看到樹下的落紅嗎?”
她在暗示自己是第一次,可莊通又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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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莊通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卻忽然肅榮微微側過身子,躬身行禮。
門外腳步聲伴著清晨的鳥鳴傳來。
“啊!”江榮婉口中驚呼了一聲,隻來得及用床鋪上的薄被遮掩痕跡斑駁的嬌軀。
門外一個中年男子半闔眼瞼進來,麵容之上已是有了歲月的刻痕,可外頭晨曦那金光像是自動聚集一般,將他高聳著的赤黑金紋長冠照耀的無比尊貴。
長冠正前刻著一個圓形的“道”字,後頭淡金色發帶在風中輕輕飄浮。
一身的衣袍也是黑色的,卻遍繡低調的金色暗紋,外頭隻罩了件天鳴蠶絲透色薄。
穿的明明隻是規製的神道宗長老衣衫,可那滿身大族貴氣和強者底蘊卻是行動之間就能看出來。
那和莊通極為相似的細長的眼朝著江榮婉一掃就是漫不經心的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