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江然端起少莊主的人頭,仔細看了兩眼。
就聽得呼的一聲響,有東西飛了過來。
江然並未理會,那東西便落在了少莊主的屍身旁邊。
這也是一顆人頭。
“你在看什麼?”
唐畫意的聲音傳入耳中。
江然輕聲開口:
“有傷啊。”
他手裡真正少莊主的這腦袋上,有好幾處傷口。
少莊主以天意倒懸不滅神功分散了江然的鬼神驚,以至於周身上下遍體鱗傷。
臉上自然也不可避免。
“那用地上這個?”
唐畫意來到跟前,地上這顆人頭是方才那少莊主替身的。
江然來找少莊主的時候,也將這顆人頭帶上了。
“算了。”
江然搖了搖頭:“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總不能真的把朝廷的人當成酒囊飯袋。
“恩,道無名他們到了嗎?”
“到了,和血刀堂的人,一起圍殺左道莊呢。”
唐畫意說到這裡,看了江然一眼:
“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怎麼大費周折吧?
“經過了今日一役,你已經可以名正言順的拿到焦尾了……何必多此一舉?”
“有件事情,讓我比較在意。”
江然一邊說,一邊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瓶子。
這裡麵裝著的東西,唐畫意並不算太陌生。
省力氣。
這是一種毀屍滅跡的良藥。
可以將屍體破壞的點滴不剩。
不過在將這東西往少莊主身上撒之前,江然又把他的屍體,從上到下搜了一圈。
找到的東西不算太多。
三五兩的碎銀子,百十兩的銀票,解毒丹一瓶,除此之外,就彆無他物了。
江然蹲著看了一會,眉頭微微蹙起。
“你在找什麼東西?”
唐畫意問。
江然的目光卻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問香林內,你們魔教教主現身,給了少莊主一塊寫著‘自在’二字的令牌。
“這個令牌,有什麼用?
“你們教主說,這是一個信物……是拿來做什麼的?”
“哦,你要找它啊。”
唐畫意恍然大悟,然後微微搖頭:
“你說的是‘自在天魔令’,在我們魔教,這確實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信物。
“可以調動魔教七情殿,六欲堂,問心齋等係列所屬。
“教主將這東西,給了左道莊?”
言語之下,她也頗為意外。
江然有點不信的瞥了她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
“自蒼州府開始,我就一直都跟在你的身邊,我能知道什麼?
“我現在,就好像是被他們放出去的風箏,而且還斷了線……為了不讓你起疑心,甚至連一點聯絡都不讓有。
“上次教主在問香林出現,我還打算去見一麵,結果這老東西竟然避而不見,簡直豈有此理。”
唐畫意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憤憤不平。
江然卻注意到,這丫頭說到魔教教主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尊敬。
不禁一笑: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你和唐詩情在這魔教之中,到底是什麼身份?”
“那我們身份可高啦!”
唐畫意驕傲的抬頭:“我們可是魔教聖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恕我直言,沒看出來……”
江然一陣無語,有這麼沒溜的聖女,魔教敗亡的不冤。
“看不起我啊?”
唐畫意白了他一眼:“愛信不信。”
江然沒再理會她,而是開始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魔教教主為什麼會把自在天魔令交給少莊主?
少莊主出現在奔馬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斷東流,卻得到了自在天魔令。
根據魔教教主的說法,斷東流極有可能就在錦陽府。
那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如今自在天魔令已經不見蹤跡……少莊主將其交給了什麼人?
是左道莊莊主?還是……另有其他什麼人?
心中有了一番計較之後,他便將省力氣灑在了少莊主的屍身之上。
徹底毀掉了這具屍體。
“自這一刻開始,滿盛名和焦尾琴,都是下落不明。
“再次成為這江湖上的一個傳說……
“很多人都會費儘心思去找,可惜,無論如何,他們也是找不到的。”
“就說你大費周折,你在意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唐畫意看向江然。
江然沉吟了一下說道:
“因為至今為止,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尚未現身。”
“所以,你打算將自己從明麵處,拖到暗處?”
唐畫意若有所思。
“走吧,回去了。”
江然卻隻是一笑,轉身便走。
“等等我,你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嘛。”
唐畫意趕緊追上去。
當然,臨走之前江然還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便是將那一張假的焦尾琴給毀掉了。
……
……
落日坪上,此時大戰已歇。
嚴格來講,今天江然是在三仙山上落下了一張網。
最終當少莊主帶著焦尾琴離去,這張網就到了收起來的時候。
有血刀堂,道無名等人由外而內,再有落日坪上的江湖好手,由內而外。
網中之魚,自然是一個都跑不了。
現如今落日坪上,到處都是屍體。
有江湖正道的,也有左道莊的。
還有很多身受重傷,被製住的邪魔外道,以及臨陣想要倒戈,辜負了俠義二字的所謂正道。
道無名率領了一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高手,正在清點人頭。
軒轅一刀則比較忙碌。
他不僅僅得領著血刀堂的弟子打掃戰場,救治傷員,還得收斂他們血刀堂弟子自己的屍身。
不過經此一戰,血刀堂的名頭,必然再度提升。
而落日坪一役之後,這十三幫的座次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首先奔雷堂經此一役之後,多半就得衰落了。
大堂主顧人龍,二堂主董懷宗,三堂主遲鱗。
先後被江然打死。
雖然說奔雷堂也並不僅僅隻有這三位堂主,還有其他的高手作為支柱。
可是與這三位相比,顯然是差得太遠。
哪怕弟子勢力方麵留存不少,卻也難以掀起大風大浪了。
這樣的實力,更不足以繼續位列十三幫之一。
必然會空出一個席位。
其次,落花煙雨盟本想弄個巧,結果江寒自己落了網。
現如今正被血刀堂的弟子,前心後背的抵著好幾把刀,身上的穴道是點了又點,點了又點,根本不給他半點可趁之機。
隻能坐在一旁,徒呼奈何。
至於這落花煙雨盟經過這件事情,到底會發生什麼變故,還得看江然其後如何處理此人。
這些事情暫且放在一邊。
當江然帶著唐畫意回來的時候,阮玉青,顧生煙等人正圍繞著一個金色的大鼎,敲敲打打:
“裡麵的人還活著嗎?”
裡麵倒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幾個人對視一眼,便一人拽著一根金鼎的鼎足,飛身而起,同時發力,將這大鼎從地麵拽了出來。
嘩啦啦,揚起塵土無數。
就見其內五短身材的金三鼎已經是氣若遊絲,麵色發紫……
倘若再晚一會,多半是給活活憋死了。
他這人跟鼎玩了一輩子,這金鼎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寶衣,更是平日裡衣食住行之所。
卻是做夢都沒想到,最後險些還成了他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