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陽城城下的屍體已經堆積成了小山，城頭上同樣橫七豎八的摞了數層屍體。
名不見經傳的當陽城在此刻化身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空氣當中充斥著濃烈且刺鼻的血腥味。
原本便不算太厚重的城牆硬是被投石車被砸出了數個缺口來，漫天穿梭的箭矢一刻都不曾停息。
在紀靈的號令下，南陽軍接連發動了數次猛烈的進攻，但看似搖搖欲墜的當陽城仍是屹立不倒。
紀靈幾度想要放棄，可每次他都覺得再衝一波就差不多了，就這樣他又跟冤大頭一般折了幾千兵馬。
整個過程中紀靈幾乎把能使的招全都使了一遍，後來實在沒辦法了，紀靈方才下令鳴金收兵。
這場攻堅戰從旭日初升一直殺到日薄西山，期間從未間斷。
南陽軍被打的建製殘缺、損失慘重；作為防守方的荊州兵同樣沒討到什麼好，幾乎折損近半，餘下的也有很多人都負了傷。
城牆邊緣那滿是屍體的地麵上，入眼可見的皆是殘肢斷骸和斷箭廢甲。
南陽軍的旌旗淩亂的倒在屍堆上，被血液染的通紅。
在確認南陽軍當真退兵後，荊州軍的營官們立即下達了原地休息的指令。
伴隨著陣陣乒乒乓乓的兵刃落地聲，守軍們或坐或躺，大口的喘著粗氣。
此等長時間高強度的守衛戰早已耗儘了他們的全部力氣，可以說他們已經筋疲力儘到了極點。
投石手們的胳膊沉重無比，此刻連抬起來都十分艱難；
弓弩手們被疼的直吸涼氣，因為他們的雙手已是鮮血淋漓。
適才戰鬥中尚且沒感覺到，但敵人一退，被暫時遺忘的痛覺神經馬上便恢複了連接。
“列祖列宗保佑，總算是活下來了。”一名荊州軍士兵雙目無神的喃喃道。
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戰鬥中，尋常士兵們的要求並不高，隻要活著，隻要能不缺胳膊少腿，那他們便已心滿意足。
加官進爵、賞錢美姬固然令人垂涎，可這些東西總得有命才行。
看著緩緩退去的南陽軍，文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緩緩鬆開不斷顫抖的手，文聘這才算是跟心愛的戰刀暫時分離。
……
待南陽軍退回營地後，文聘立即派出民夫和輔兵前往城下收屍。
此事在冷兵器時代是個不成文的規定，攻方也好，守方也罷，雙方都不會選在收屍時趁機發起進攻。
眼下正值夏季，天氣極為炎熱，要是不收屍這仗很快就沒法繼續打下去了。
就當前這溫度，無人處置的屍體很快便會因暴曬而腐爛，極可能引發瘟疫。
真要爆發瘟疫，這仗肯定就不用打了，老實等著雙方的士兵死光就可以了。
所以收殮屍首這項工作必須要進行，把己方士兵的屍體收拾好了然後挖坑掩埋，妥善處置。
但收屍這活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遭人嫌棄，相反很多民夫都會搶著去乾這活。
因為在收屍過程中，很多人都會習慣性的去“摸屍”，多少能搞到點戰利品。
被隨身攜帶的錢財珠寶，便會理所應當的成為收屍人們的附加報酬。
按理來說，選擇火葬要遠比土葬更為安全和簡潔，把屍體聚在一把火就成了。
但古代講究的是個“入土為安”，除去極特殊的情況，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挖坑掩埋屍首。
火葬在當時屬於非主流的殯葬方式，半點也不招人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