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琪歎口氣,一本正經的說:“柳小俏,我的話隻說一遍:我不是神仙。是人。我不會飛。隻是會借力遁逃。”
柳小俏一急,脫口而出,”那就借力遁逃啊!”
王玉琪:“……”真是夠傻的,我跑了,你不就留下來了嗎。
兩人快步走著,已經出了太平村了。
一陣風吹過,周遭的濃霧又重了!
夜霧穠稠,距離三尺之外,人畜不辯。
……
距離太平村一百二十裡的石礫灘塗地,矗立一座小山似的土塚。土塚占地六百餘裡。
土塚上長著低矮的荊棘,因土壤貧瘠,這些荊棘又矮又低,若不仔細辨認,就會把它們當成個頭大一些的雜草。
土塚四周有一些大大小小洞穴。每個洞前都有一個塊石塊,石塊上寫著古老的符文。
土塚頂部有一塊光滑的巨石,巨石四周密布著更多的古老符文。年久日久,風雨侵蝕,有些符文被腐蝕掉了。那個位置就多出一個坑窪。
這還是一個飽經歲月洗禮的石頭。
土塚上站著一隻全身長著白毛的黃鼠狼。
毛色越是潔白,道行越是高深。年齡越是久遠。
這一隻黃鼠狼,就是擁有萬年道行的黃鼠狼的。
在妖修黃鼠狼一族,千年修的毛色純黑,萬年修的毛色全白。
妖界修行的道行,與人界不同。他們的修為更加直白。但從其皮毛顏色就可以斷定其道行高低。
這隻毛色全白的黃鼠狼至少是一萬年的修為!
在這裡,它還是原本的樣子。沒有衣服,沒有人身。還保留著獸身原貌。
所以,它不甘心。
弱小的人類,短短百年壽命,卻能夠得到正果的。一經正果,天界就會贈送他們仙衣,仙果,還有仙人可以使用的錢幣。
妖修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即便是曆經一萬年苦修,到了這個天靈界,還是一無所有。
還要與討厭的凡人簽訂契約,繼續修煉,做功德。
哼,付出比凡人多,得到了什麼?
最好的歸處是做了他們的坐騎。僅僅一日三餐,哪有什麼錢財可拿?
因此,這些妖修另辟蹊徑——在這裡布下陣法。隻等著那些人類修行者進入這裡,哼,再出去一定是我們的“人”。
白毛黃鼠狼站立著,一雙前爪背負身後,骨碌碌轉動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嘴裡嘰裡咕嚕的念著咒語。
那咒語越念越快,最後變成一種淒厲之音。
咒語停下的瞬間,土塚的洞孔裡跑出來第一隻黃鼠狼。
隻見它飛速奔跑在土塚上,在合適的位置一個跳躍,身子像一隻利箭向著天空衝去。
啪嘰,
它一頭撞進灰暗的雲層裡,安安靜靜的掛在天上。
接著,
第二隻,
第三隻………
直到這片天空密密麻麻的掛滿黃鼠狼,這樣的行動才停了下來。
一隻皮毛金黃的黃鼠狼從濃霧裡竄出來,在它麵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三下,而後起身,
“老祖宗,那兩個人出來了。”
又一隻金色皮毛的黃鼠狼竄出濃霧,跑上土塚,依舊是先行跪拜之禮,而後彙報,
“老祖宗,魅妖果然不敢吃獨食。她們來了。”
那白毛黃鼠狼頷首,“再探再報。”
兩隻報信的黃鼠狼轉身跑了,像天空最後兩點空隙撞了上去,穩穩的掛在那裡。
月色昏沉,夜霧迷蒙,幾十萬隻黃鼠狼掛在天上。
這場麵,不是壯觀,而是瘮人。
白毛黃鼠狼蓄勢待發,靜靜的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它沒有發現,那塊鐫刻著古老符文的石塊,符文在濃霧的掩蓋下在慢慢的蛻變。
大石塊周邊的坑坑窪窪,此時正在絲絲冒著菱形的水波紋靈光。
那水波紋靈光奮力的從石塊上抽離出來。一絲絲,一毫毫,在白毛黃鼠狼的身後,凝聚成一個隻有上半身的水霧人。
水霧人看了一眼天上壯觀的景觀,滿意的點頭。
這小東西確實有超越人修的能耐,可是,小白啊,你也隻是在為我做登天梯。
作為感謝我,等我成功奪舍,還把你收在麾下。繼續為我效力。
土塚這邊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暫且不管。
距離土塚一千八百裡外的黑域湖,今夜同樣翻滾著黑浪。
黑域湖的天妖靈更加不平靜了。它們沒有了實體,隻是一息靈魄。被拋棄在這可惡的黑域湖內。
這討厭的水凝聚著地界的得韻之力。無論它們如何努力,都不能掙脫出來。
眼見著那些人一個個筋疲力竭的遊過去,隻能無奈的叫喊著——雖然這叫喊沒有任何聲音。
它們依舊是在努力的喊。
最讓它們得意的是那些人被黑域湖淹沒時,那絕望的眼神,那可笑的掙紮,才是最開心的。
最最開心的是他們的身體在湖水裡腐爛,他們變成它們現在的樣子。
真開心啊。
又來新人了。
黑域湖,不平靜了,漆黑如墨,粘稠如泥的水,翻滾著,叫囂著。像一隻隨時隨地吞噬生命的魔獸,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夜裡嘶吼著。
黑域湖黑泥翻滾,墨浪跳躍。立在它邊上的石碑卻濕漉漉的。一條條嶄新的水痕,一層又一層的重複著,明明是石碑滲出的水痕,卻像極了人傷心時流淌的淚。
它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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