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童言落,星辰司大殿隻聞風吹過境的聲音。
田鬆菌與典安對視一眼,安靜的退回到台階上。
廊下已經沒有了執政的三千方主。隻剩下偶爾奔走在星辰司與星庭司之間的那群小毛球。
偶爾有羽林衛們抱著掃把,有一下,沒一下的清掃下水道淤積而來的黑泥。
殿內的施童五體投地,一動不動的跪在殿上。
沈佳宜沉默一刻,似在斟酌,又似在給施童後悔的機會。
君前無戲言。
施童明白擎天山的戰況意味著什麼,沈佳宜更明白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事已至此,當斷則斷。
“九理施政處主政聽旨。”
沈佳宜下定了決心,施童怔愣一瞬,繼而高聲應道
“臣在。”
“三千方主述職完畢,由你護送他們前往文政園簽署賞罰文書。”
沈佳宜拐個彎,在這個緊要關頭,把賭注押在他身上真的不放心。
九理施政處主政,你還是乾點份內之事吧。
施童心頭緊繃的那根線鬆了下來,再次叩頭
“臣遵旨。”
倒退八步,小心翼翼的轉身,慢慢的走到門前,停頓一瞬,一手捏著衣袖擦一下臉上的汗水。這才邁步走出星辰司大殿。
施童的身影在回廊拐角處消失的刹那,典安、田鬆菌飛身進殿。
“陛下,禦前護衛典安請旨回擎天山。”
“水灣駐軍統帥請旨回擎天山。”
兩人迫不及待的行禮叩拜。
“兩位愛卿,請起。”
沈佳宜邁步到禦階上,伸出一手,遙遙的虛扶一把。
“我先說。”
典安,田鬆菌異口同聲。
沈佳宜捏捏眉心,出言製止了兩人
“兩位愛卿稍安勿躁。九理施政處主政雖然官職小,難以壓製三千方主。
更不能左右擎天山的局勢。
但,他是九理施政處主政。秉公執法,公事公辦即可。
擎天山此時真正著急的人是黑羽衛的主人。”
典安,田鬆菌如墜五裡雲霧。
沈佳宜一副我就知道你們想不通其中關竅的神情,輕歎一聲,坐在禦階上,繼續說
“朕不相信九淩關主跨越天海,單兵出將隻為了一個神帝歸位。
她一定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沒有解決。
花弄影是百花城主,邊宇封疆大吏。
一個人在宇內三千世界玩轉輪回,生死不明,歸途難定。他們九淩關不捉急找人回歸?”
典安恍然大悟
“師小姐就是確保她平安回到封地的那個人。”
田鬆菌更加不理解
“小琪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闖禍三百遍。
自顧不暇的她,憑什麼完成任務?!”
典安倏爾扭頭,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一手翹起一指,偷偷指向台階上的沈佳宜。
生怕田鬆菌看不到,故意輕咳一聲。
“你嗓子不舒服找藥老,這裡有我侍候就行。”
田鬆菌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意圖。
典安尷尬的笑了笑,行禮退了出去。
“現在沒有彆人,我就不客氣了。”
田鬆菌席地而坐,清澈的眼睛裝滿堅毅,語氣裡是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知道你要以身入局,隻有這樣,壽安宮才會全力以赴與你對決。
我的回答是
不同意。”
“除了朕,還有誰可以讓她不顧一切出手?
你嗎?
水灣駐軍統帥,百萬雄獅折了六十多萬!
剩下三十多萬十之八九是傷兵!”
沈佳宜眼中難言痛苦之色,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
“丫頭不會說謊。千裡傷兵營!觸目驚心。
荒塚萬裡,見著落淚!
丫頭,平日裡嬌生慣養,遇到危險比誰跑的都快的人……進入水灣駐地的她,硬是扛起大梁。
劫掠軍餉,斬殺軍資運營將官……這些罪名你擔不起!”
“鐵算盤,你搞清楚,我擔不起的罪名,小琪子更不能擔!”
田鬆菌一急,差點跳起來,倏爾換個姿勢跪在殿上。
“你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