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知道,所以你才變得什麼都不知道,隻字不提,免得惹禍上身,是不是?”
“我原本是打算永遠都不說這些事的。”陸召徽目光落在她身上。
顧言放下了灑水壺,她無事可做了。
她也不接老爺子的話,隻是努力壓著心底裡的澎湃。
這些東西,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她已經很多很多年,不去想幼時那些畫麵了。
過去這麼久,她確實也做到了模糊化,感覺自己真的徹底忘乾淨了。
“顧言,我這個人上了年紀之後,確實是迷信的。”老爺子不緊不慢的又開始說著話。
“但是,你真的以為,我當初讓你進陸家,是真的隻是因為迷信八字嗎?”
顧言輕輕吸了一口氣。
“我那是救你脫離苦難,如果不是我,你根本脫離不了最底層,沒有學曆,沒有工作,送外賣嗎?還是擺攤?”
“這個社會,碩士生都去送外賣了,哪輪得到你?”
“我對你仁至義儘,你卻反過來要害老四,害陸家,你良心真的過得去嗎?”
顧言閉了閉眼,她已經很努力不去聽不去想。
但又怎麼可能?
她的父母,是她這輩子最黑暗的回憶。
她永遠記得那晚爸爸滿身血腥和泥濘的回來後,把她從被子裡抓起來。
那會兒她還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要被爸爸塞進下水道裡。
黑暗惡臭,潮濕冰冷,恐懼惺忪,完全將她包圍,她那個年紀,除了害怕什麼都不知道。
但她很聽話,爸爸蓋上井蓋,對她吼不許出聲,否則她會死,讓她聽話。
所以她就一整夜捂著嘴,不再出聲。
她在周圍的冰冷惡臭裡蹲了整個後半夜。
被救醒過來時,她身在幾百公裡外的鎮上,不清楚父母的情況,但什麼都不敢問。
一直到電視上看到爸爸死了,畏罪自殺。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話,彆人都以為她是啞巴,最後送到了當地孤兒院。
顧言閉了閉眼,終於開了口:
“你為什麼要救我,要對我好,你跟我爸什麼關係,你欠我爸的嗎?”
聽到她這麼問,陸召徽還愣了一下。
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一次性問完這麼多問題。
而且每一個都特彆關鍵。
“我欠你爸?”陸召徽笑了一聲,“你爸欠我還差不多。”
“那你沒道理幫我。”顧言緊著他的話。
最開始,老爺子派人找到她,說八字合,想讓她做孫媳婦的時候,顧言何嘗沒有詫異過?
她就一個孤兒,真的就是太難受掉餡餅,這輩子運氣沒那麼好過。
但是老爺子那會兒的理由太充分了。
恰逢陸氏危機,他身體抱恙,鳳凰園還老是有蛇,而她剛好屬豬,相克,等等。
事實上,她進陸家後,鳳凰園確實也沒再見過蛇。
“顧言啊,我這麼大年紀,沒必要騙你,你爸欠我,欠我太太,但是……”
“你終究是個孩子,小的時候,你還給我輸過血,你那時候就很可愛,所以我確實覺得可以拉你一把。”
說著,陸召徽頷首指了指彆墅後門,“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何伯,他跟了我很多年,也見過你爸,隻是他不知道那就是你爸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