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想好要怎麼說。”
崔興旺沒好氣回了句。
“這有啥好想的,你就說是我的錯,說我就一鄉下婦女,沒文化,滿嘴在噴糞,讓對方彆和我一般見識,應該……應該可以的吧?”
鄭來娣可不在乎啥麵子,在她看來,隻要是為她家男人好,為他們這個家好,哪怕要她日日潑婦罵街,這根本不算事兒。
況且,她一農村婦女,沒讀過啥書,頭發長見識淺,被人隨便怎麼說,又不會讓她身上掉二兩肉,再就是,從小她就鍛煉出厚臉皮,對於旁人的眼神和閒言碎語,早已免疫。
是的,鄭來娣確實不在乎旁人的異樣目光,及風言風語,因為要是在乎,她又怎麼可能嫁給崔興旺?
——當年全村最有出息的小夥子!
不僅長得好,個頭高,還是機械廠的工人。
記得那時候,她在家是隱形人,準確些說,她和上麵三個姐姐,下麵一個妹妹,在家皆算得上是隱形人,每天有乾不完的活,飯卻是吃的最少的。
幾年穿不上一件新衣服。
動輒便被娘老子打罵。
不料,有天她在河邊洗衣服,意外得知村裡崔家的小兒子運氣好,去機械廠給一遠房表舅傳話,碰到機械廠正在招工。
就這樣,崔家小兒子,由於讀過幾年書,又身體結實,被機械廠錄用。
這個消息被她默默記在心裡,而後,她瞅準機會,在崔興旺一次周末休假回村途中,“不小心”落入路邊的河水中。
毫無意外,她被崔興旺搭救,後續的事情按著她的計劃順利發展,最終,崔家哪怕再瞧不上她鄭家,瞧不上她,到底捏著鼻子將她娶進門。
即便她和崔興旺婚後接連生下五個賠錢貨,崔興旺和他那不省油的老娘,都沒能把她掃地出門。
鄭來娣很清楚,不省油的婆婆和崔興旺本人,在她生下兒子家寶前,不止一次想逼她離婚,很可惜,她鄭來娣也不是吃素的。
之所以這些年表現出事事聽崔興旺的,像是個沒出息的受氣包,不過是她故意裝得。
村裡老人閒聊,偶爾會說啥以柔克剛,大道理她不懂,但如何拿捏男人,她跟著她家老娘多少學到一些。
否則,她老娘在生下他們姐妹五個後,能好好待在鄭家?
——要沒點手段,這絕對不可能!
好吧,在鄭家,她老娘是厲害,在生了五個閨女後,給她們姐妹生下一對雙胞胎弟弟,然,這有沒有弟弟,於她們姐妹來說,沒多大意義。
換句話說,即她老娘饒是能拿捏住她爹,能和她奶對著乾,再加上揚眉吐氣生下雙胞胎兒子,卻至始至終沒想過疼惜她們姐妹。
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鄭來娣可以說把她老娘的手段學了個**不離十,而她在生下兒子崔家寶那一刻,感覺自己終於熬到頭,不需要繼續壓製自己的性子,於是,和崔興旺說話時不免隨意了些。
“你覺得人家會信?”
瞪眼鄭來娣,崔興旺說:“要沒有我在你麵前提,你能知道廠裡的事?沒準……沒準人家想著你是受我唆使……”
鄭來娣沒出聲,心中暗忖:難道不是?
崔興旺:“這樣吧,我就說我隻是在你麵前隨意提了句,你自個不知道咋想的,就在言語上冒犯了人家。”
鄭來娣明了,她眉眼低垂,目光微閃了下,開口:“我氣不過,所以罵兩句,給當家的你出氣,這樣成嗎?”
“你自個看著說吧,不過最好不要牽扯到我,否則,我日後在廠裡很難做人。”
崔興旺強調。
“知道了。”
鄭來娣點頭:“這會正是飯點,要不咱等會再過去?”
“嗯。”
崔興旺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