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正月初一,寅時三刻。
林棠還未睡醒,敦多布多爾濟親了親林棠的額頭,放輕動作從床榻上起身。
半刻鐘後。
換好衣袍的他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拐彎去了根紮布多爾濟的寢室。
睡眼惺忪的根紮布多爾濟聽見開門聲,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望了眼進來的敦多布多爾濟,揉了揉眼睛,聲音乾啞地問道
“阿布,你怎麼來了?額吉起來了嘛?”
“你額吉還沒起來。”
敦多布多爾濟把架子上的衣服遞給根紮布多爾濟,放緩臉色解釋道
“我來叫你去習武場練武。”
“啊?”
根紮布多爾濟聽見“練武”這兩個字,瞬間清醒過來。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敦多布多爾濟,吃驚地問道
“阿布,你沒與我說笑吧?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啊,額吉說大年初一是要休息的啊。”
“你看我像在與你說笑嘛?你額吉是心疼你,你看看哪個習武的敢歇息?”
敦多布多爾濟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根紮布多爾濟,毫不客氣地催促道
“快點穿好衣袍,我要看看你的武藝有沒有進步。”
“阿布……”
根紮布多爾濟抬頭哀怨地看了眼敦多布多爾濟。
敦多布多爾濟迎上他的視線,鐵麵無情地出聲道“我出去等你。”
說著,敦多布多爾濟抬腳徑直走到門外,雙手抱腰站在那等根紮布多爾濟。
根紮布多爾濟見他這副擺明沒得商量的姿態,麻溜地給自己套上衣服。
罷了。
阿布隻在家待幾日,他就乖乖聽聽阿布的話吧。
畢竟,阿布也答應他,今日帶他和兩個妹妹去集市上買好吃的了。
“阿布,你幼時練武也日日不間斷嗎?”
根紮布多爾濟穿好皮靴,邊往外走,邊揚聲問道。
敦多布多爾濟正要點頭說是,便聽走出來的根紮布多爾濟歡喜地道
“阿布,下雪了啊。”
“對。”
敦多布多爾濟回頭掃了兩眼根紮布多爾濟,確認他穿了棉衣後,放緩語速道
“無論讀書和練武,昔日的我都日日未曾間斷。”
“昔日未曾間斷?”
根紮布多爾濟邁著小短腿,跟上敦多布多爾濟的步伐,找準他話中的漏洞,直白地問道“那阿布的意思是如今沒再堅持了嗎?”
敦多布多爾濟腳步微頓,他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輕地道
“習武之事上,我可從未有過懈怠。”
“哦~”
根紮布多爾濟聽出來了敦多布多爾濟的言外之意,他捂住嘴巴偷笑道
“阿布,你放心,讀書之事,我肯定會再找個人學習的。”
“臭小子,討打。”
敦多布多爾濟回過頭,斜斜地瞪了眼根紮布多爾濟。
根紮布多爾濟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跑開了。
辰時三刻。
林棠察覺到身旁的位置已經沒人了,勾著唇角睜開了眼。
她知道額駙好不容易才能回府幾日,但隻要一想到額駙受了傷還想瞞著她,她便忍不住生氣、愧疚和難過。
為了避免這種事再次發生,林棠覺得她先前顧忌著康熙沒做的事,還是儘快著手做了吧。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額駙為了換她可能會有的丁點兒自由,不要命地拚打。
她也不能讓根紮布多爾濟失去阿布,讓自己失去敦多布多爾濟這個可心的額駙。
打定主意後,林棠掀開被褥從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換了身衣服去洗漱。
半個時辰後。
根紮布多爾濟哆嗦著腿,垂頭喪氣地道“阿布,對不起,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
“你已經很棒了。”
敦多布多爾濟想起方才根紮布多爾濟拚儘全力想打到他,卻被他隨手掀倒在地的場景,眼含鼓勵道
“你沒因打不過阿布而放棄努力,阿布還是很欣慰的。”
根紮布多爾濟咬了咬嘴唇,搖著頭道“是我懈怠了,阿布彆為我找借口了。”
敦多布多爾濟聽出根紮布多爾濟聲音裡的哽咽,想也不想地道
“今日過年,你可不許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