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對逼康熙禪位之事有十足的信心,胤礽毫不隱瞞地把所有對康熙的不滿說了出來:
“皇阿瑪,從小到大,無論兒臣做的再好,您總是會說,兒臣還能做的更好。
可是等兒臣做的更好了,您又覺得兒臣這個太子風頭太盛,影響您在朝堂中的威望了。”
康熙低頭瞧了眼神情激動的胤礽,闔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後,聲音嘶啞地道:
“胤礽,你太讓朕失望了。
從你三歲,朕給你開蒙時,朕便想著等你比朕厲害了,朕便把大清的江山社稷都傳給你。
是你荒淫無道、暴戾恣睢、朋比為奸,一步又一步地讓朕對你沒了信心。”
胤礽輕哼一聲,挺直腰身道:
“皇阿瑪怎麼說都行,反正兒臣並不認為自己有大錯。”
“你沒有大錯?”
康熙快速掩過眸中的淚光,滿是壓迫地看著胤礽,龍顏大怒道:
“你可還記得三十六年,朕親征噶爾丹時,朕見初次監國的你能有條不紊地把朝政大事處理得並無差錯後,是動過回京便退位給你的心思的。”
沒等胤礽接話,康熙回想起回京那日發現的情景,咬牙切齒地道:
”可你呢?你為回京的朕準備了份大禮啊。
朕從來沒想過向來德才兼備的太子會葷素不忌地玩弄太監!”
“不,這不是真的。”
胤礽大受打擊地癱坐在地上,搖著頭語無倫次地道:
“皇阿瑪,您彆想騙兒臣。
兒臣知道,便是沒有蹂躪太監之事,您也不會把皇位讓給兒臣的。”
康熙眸色冰冷地看著狀若發狂的胤礽,半眯著眼睛沒說話。
胤礽信也不好,不信也罷,當時的他是動過讓位的心思的。
是胤礽自食惡果,硬生生地逼他把讓位的心思收回!
胤礽見康熙不接話,穩住心神緩過來後,揚聲道:
“皇阿瑪,不管您有沒有動過讓位的心思,今日您必須讓位給兒臣了。”
“是嗎?”
康熙猶如看死物般看了眼胤礽,語氣平靜地道:
“來人,把刑部尚書齊世武、兵部尚書耿額、戶部尚書沈天生、九門提督托合齊,以及……大內總管梁九功帶上來!”
“皇阿瑪——”
胤礽大驚失色地看向康熙,康熙嘲弄地看了眼胤礽,接著步履沉穩地走到上方坐下。
半晌後。
胤礽挨個看了遍身旁跪著的五個人後,心如死灰地跪趴在地上。
康熙橫眉怒目地看著胤礽,厲聲道:
“太子,你還有話要對朕說嗎?”
“兒臣……兒臣無話可說。”
胤礽眨掉眼角的淚,低不可聞地道。
“那好,朕有話要說。”
康熙陰沉著臉看著麵前跪下的六人,語氣冰冷地道:
“刑部尚書齊世武、兵部尚書耿額、戶部尚書沈天成及九門提督托合齊蠱惑太子謀反,打入刑部大牢,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監!
大內總管梁九功勾結太子,妄圖對朕不利,念其侍奉朕多年,特發往景山終身幽禁。”
“奴才……奴才叩謝皇上隆恩。”
梁九功率先給康熙磕了個頭,涕泗橫流地道:“皇上,奴才罪該萬死,還望皇上能保重聖體,萬壽無疆。”
康熙麵無表情地看了眼下方的梁九功,抬了抬手道:“帶下去!”
他知道梁九功是受太子蠱惑,一時之間想岔了。
可那又如何?背叛就是背叛。
他沒讓人把梁九功亂棍打死,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等人都被禦前侍衛帶下去後,康熙像沒看見胤礽般,半靠在龍椅上,不停地回想著胤礽方才的話。
他知道胤礽對他不滿,可他從來沒想過,二十年前,胤礽剛弱冠時便開始了。
胤礽對他心懷怨恨,讓他覺得這麼多年來對胤礽的縱容像個笑話。
康熙無視心底的幾分酸澀和難過,坐直身子看著胤礽,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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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這麼多年來,朕對你不好嗎?
朕從來沒想過你竟然會想著逼宮?
朕也從來沒想過你藏了那麼多對朕的怨恨……”
“對我好?”
胤礽想起被帶走的齊世武等人,嘲諷地笑道:
“您對我的好,便是在縱容老臣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
您對我的好,便是提拔我那些兄弟們身居要位,讓他們癡心妄想地圖謀我的東西?
您對我的好,便是費心儘力地剪除我的黨羽,讓我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聽見這直白的指責,康熙猛地捂住胸口咳嗽幾聲。
“你……”
話還沒說出口,康熙歪著腦袋氣暈了過去。
“皇阿瑪——”
胤礽見狀,下意識爬到康熙麵前,提高音量喊道:
“快來人!皇阿瑪暈過去了。”
說完,猛地意識到不對的胤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任由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縱使他對皇阿瑪有萬般不滿,縱使他再怎麼想當皇上,他都從來沒想過讓皇阿瑪早日駕崩。
因為皇阿瑪對還未弱冠時的他,是真心實意的好啊……
九月三十,大朝會上。
剛被太醫施針醒過來不久的康熙低眸看著整宿未眠的胤礽,沉聲道:
“胤礽,你狂疾未出,大失人心,恐難當祖宗大業。
朕已奏明皇太後,即日起,便先將你關押在寧壽宮。”
“皇阿瑪——”
胤礽眼圈泛紅地看向康熙,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相信皇阿瑪能對他如此狠心。
康熙避開他的視線,抬了抬手讓侍衛幫他送去寧壽宮,接著半眯著眼看了眼下方的胤禩後,強打著精神沒讓自己再次暈過去。
他不知道胤礽突然起了逼宮的心思有沒有胤禩的推波助瀾,但若是讓他查到了證據,他一定不會放過胤禩!
???
兩日後。
收到京城消息的林棠凝著眉敲了下桌子。
胤礽再次被康熙廢了,那接下來便該輪到胤禩了。
誰讓胤礽被廢,最大的推手和表麵上的受益者都是胤禩呢。
不管康熙找不找得到證據,他都不會放過害胤礽被廢的胤禩的。
因為他的父愛總是會在他們被他傷透後,突然迸發出來。
正想著,胤?輕敲了兩下書房的門,溫聲道:“四姐,我能進來嗎?”
“能。”
林棠起身給胤?開了門,示意他進來後,心知肚明地問:“你來找我是為了京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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