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沒接胤禟這話,他偏眸瞥了眼隔壁的雍親王府,神色複雜地道:
“我和老四終究還是走到針鋒相對這一步了。”
胤禟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的他揚聲嚷嚷道:
“八哥,你看看,我上次說是他在背後算計你的話沒錯吧?”
胤禩垂眸沉默了半晌後,眼圈泛紅地看著胤禟,喃喃低語道:
“九弟,你說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竟能讓老四下如此狠手?”
“八哥,你乾嘛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胤禟恨鐵不成鋼地瞧了眼胤禩,扯著嗓子大聲道:
“就不能是老四嫉妒你在朝中勢力大,所以心懷不軌地算計你嗎?”
胤禩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不太相信胤禟這話,但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到老四突然對他出手的理由。
“八哥。”
胤禵扭頭看了眼麵帶苦惱的胤禩,自覺聰明地插話道:
“不管老四因何對你出手,他終究是害得你被皇阿瑪多番責罵。
若是你想解氣,我現在去他府上揍他。”
說著,胤禵起身,躍躍欲試地揮了下拳頭。
“不可。”
胤禩眼皮猛跳,他連忙抬了下手,急聲道:
“老四為長,爵位又高。
若是你真朝他動手,皇阿瑪定然會責罰你的。”
當然,本就討厭他的皇阿瑪肯定也會認定是他在背後教唆胤禵去以下犯上的。
“我不怕。”
胤禵抬了抬下巴,神情桀驁地道:
“隻要能幫八哥出氣,挨頓皇阿瑪的責罰也值了。”
胤禩睫毛微顫,他深深地看了眼眼含執拗的胤禵,忍不住在心裡懷疑胤禵到底是真想替他出氣,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想暗戳戳地算計他?
對胤禵去打胤禛有幾分意動的胤禟餘光掃見胤禩臉色灰白地垂著首後,忙出聲勸阻道:
“十四弟,你就聽八哥的吧。
教訓老四的事不急,過些時日,我們找機會套他麻袋便是。”
“那好吧。”胤禵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等他重新坐下,胤禩低眸看了眼胤禵,緩著臉色溫聲道:
“十四弟,我答應你,日後若是有機會,我定讓你得償所願的。”
胤禵瞬間笑著點了點頭,“好。”
胤禟見狀,悄悄翻了個白眼,暗道十四真好哄後,順著方才的話道:
“八哥,既然我們沒查到年羹堯的罪證,那不若我們再查查老四後院女人們的母族吧?
我就不信,跟老四沾點關係的都一清二白。”
“何苦為難女人?”
胤禩想起額娘因母族身份低微,鬱鬱寡歡的模樣,搖了搖頭輕聲道:
“九弟,我曾聽聞川地軍政腐敗,你派人直接去查四川總督吧。
若是你能查出總督的罪證,那身為巡撫的年羹堯定然也少不了溺職之罪。”
“八哥說的有理。”
胤禟眼前一亮,他快速打消掉查女人的想法,朝胤禩點了下頭後,快步走到門口,加快語速交代玉柱即刻派人去查總督。
胤禩瞧著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摩挲了下手掌。
九弟果真是哪哪都好極了。
雍親王府。
胤禛看完年羹堯寄來的信後,緊皺著眉頭沒說話。
他是讓年羹堯把可能被查到的把柄清除掉,但他沒說讓年羹堯把自己弄成從來沒犯過錯的官員啊。
這下好了,什麼都沒查到的老八肯定能猜到海東青之事跟他有關了。
胤禛攤開空白的信紙,有心寫封指出年羹堯不足的信。
但他轉瞬想到懷著七八個月身孕的年側福晉眉眼彎彎地朝他撒嬌的場景,到底還是把手中的筆扔在桌上了。
罷了。
左右他和老八對上是早晚的事。
如今心照不宣地撕破臉,也好過以後被老八算計到頭上才長教訓。
二月。
回歸化城的路上。
敦多布多爾濟使勁抽打著馬屁股,用最快的速度往公主府趕去。
他要在公主去寧古塔前,親口把準噶爾汗國有異動的消息告訴她。
兩個時辰後。
得知林棠還在府裡的敦多布多爾濟提著的心緩緩放下。
他低頭掃了眼狼狽的衣裝,以最快速度跑去沐浴更衣。
書房裡。
林棠從麥田口中得知剛走了沒幾日的額附又回來了後,納悶地皺了下眉頭。
她正凝著眉想發生了何事時,換了身衣服敦多布多爾濟推門進來了。
“公主。”
敦多布多爾眼含笑意看著林棠,語氣歡快地道:“我又回來了。”
“用過膳食了嘛?”
林棠把心裡的疑惑壓下,迎著敦多布多爾濟的目光,溫聲道:
“我讓人給你做點吃的吧。”
“好啊。”
敦多布多爾濟揚了揚眉梢,湊到林棠跟前,簡明利落地道:“公主,快要打仗了。”
“你說什麼?”
林棠正倒著茶的手微抖,她抬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敦多布多爾濟。
敦多布多爾濟沒急著回話,他慌忙用袖子去擦濺到林棠手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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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不燙,我沒事。”
林棠低眉看了眼敦多布多爾濟的衣袖,輕聲道:“額附,我想知道你從何推斷要打仗了。”
敦多布多爾濟把林棠的手拿到嘴邊輕吹了幾下後,放慢語速解釋道:
“今年開春,準噶爾汗國和蒙古各部都生了很嚴重的寒災。
蒙古各部還好,有皇上和公主你的救濟。
準噶爾汗國的子民既不擅長種地,養的牛馬又死了八九成。
沒有足夠糧食吃的他們為了活下去,肯定會出兵掠奪邊塞。”
林棠聞言,垂下眼瞼沉默了半晌。
若是戰起是因為策旺阿拉布坦的野心,她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額附,要把策旺阿拉布坦打怕,打的再也不敢起不該有的心思。
可戰起的原因是寒災逼得人活不下去,她隻覺五味雜陳。
“公主。”
察覺到林棠神色不對的敦多布多爾濟擔心地看著林棠,略帶踟躕地問:“你是不是不想讓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