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畫。
葉空看著眼前的畫麵這樣想著,那邊的男人已經轉頭看過來。
“你不是要畫畫嗎?”
他朝葉空身後揚了揚下巴:“那個方向的風景,應該很適合入畫吧?”
葉空有些遲鈍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背後。
同樣是沒有窗戶的四四方方的缺口。
和另一邊隻能看大片荒草的視角不同,這邊能看見的,是整片廠房的廢墟。
參差不齊、管道叢生的破敗建築,一直綿延到視線儘頭——猶如一整個工業時代的縮影。
“玉洲以前是個重工業城市,但現在這種痕跡已經很少了。”
溫璨站起身走到這邊,望著遠處的廢墟道:“這裡不久之後也會被推平重建,你想畫就抓緊機會。”
他立在灰暗廠房裡的背影被天光勾勒得修長挺拔,站在地上的兩條腿更是逆天的長。
最尋常的皮帶殺出他窄而勁瘦的腰線,再往上是襯衫包裹下挺拔筆直的背,與寬闊平直的肩。
那隻流浪貓跟著他的腳步,跌跌撞撞地一頭撞在了他的褲腳,發出柔柔弱弱的喵喵聲。
溫璨低頭瞥了一眼,神情冷淡地退了半步。
分明隻是極隨意普通的姿態,可那截在光影裡微彎的肩背線條,卻莫名有種可怕的吸引力。
葉空沉默地瞧著,然後在溫璨回頭望向她的時候,才突然道:“我想畫你。”
溫璨:……
他默了兩秒:“這麼突然?”
“畫家的靈感總是說來就來,你幫幫我吧。”
“……我還沒當過模特呢,要怎麼做?”
“隨便你,站著坐著或者蹲著都可以,隻要在我的視線裡就好。”
“……要多長時間?”
“說不好,快的話半個小時,慢的話三個小時。”
“……”
……
說是說姿勢隨便,可當司機把畫具搬上來,真的開始動筆的時候,葉空還是動用了指揮權——她讓溫璨靠在牆上。
溫璨:……
這輩子沒受過這種懲罰。
溫少爺穿著他沒有牌子的定製襯衫靠在滿是灰塵與蛛網的牆壁上,整個人都麻了。
可葉空畫得很認真。
每一次抬頭,她的目光都專注極了。
專注到世界仿佛都在為此縮小和消亡,直到僅剩下被她注視的人。
在這樣的目光裡,溫璨從麻木逐漸變得不自然。
葉空又一次看來的時候,他不自覺偏了偏頭,又垂下腦袋,看著腳下還在繞圈的貓,企圖分散注意力。
沉默蔓延。
廢墟裡吹來的風穿過這條缺口相對的殘破通道,帶著畫紙發出的嘩啦啦之聲,朝遠處看不到儘頭的高速公路呼嘯奔湧。
·
結束的時候溫璨脖子都快僵了。
葉空卻還待在原地欣賞自己剛完成的畫。
溫璨瞧著好奇,按著脖頸走過去,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明明隻是素描,卻繁複立體到超乎人的想象。
無論是背景裡被無限擴大的廢土,還是廢土之上倚牆而立的男人,都透著股冰涼又蠻荒的末日氣息。
“你的……”溫璨頓了頓才說,“作畫水準,還真是出人意料。”
他在畫畫一道上並不專業,但手下經營著星飛遊戲這樣的業內龍頭大公司,對角色設計之類的還是有些了解的。
僅根據他“淺薄”的見識來看,葉空的水平,已經完全可以去星飛的美術部門做主設計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