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窗外奔湧而來。
白色紗簾在少女身後呼啦啦翻動,而她在風中逆光看來的樣子,好似神明在雲端裡垂臉俯瞰。
即便這眼神不含任何情緒,隻唇角噙一抹似笑非笑的弧,也依舊如重錘砸碎了秦染秋的自尊。
她還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臉上殘留著痛苦的表情,眼睛卻已經一片茫然,人也陷入了短暫的失聲。
這樣愣愣的盯著葉空看了好幾秒後,不可置信才一點一點從她眼中、臉上,每一分氣息裡滿溢而出。
可她不跟葉空說話,而是無意識的搖著頭,看向了溫璨:“你……”
她急促的呼吸一聲:“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沒來得及說。”溫璨平靜道。
“來不及?”秦染秋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不可置信道,“我進來的第一時間你不能說嗎?!”
“……”溫璨停頓一秒,似是想了一下,才說,“你的意思是,你一進來我就該告訴你葉空在這裡,示意你注意說話內容?可是,那樣豈不顯得我很心虛?讓她誤會了怎麼辦?”
他淡淡道:“我自認沒什麼不能讓她知道對話內容的朋友,隻是沒想到……你是來說自己的事的,聽到內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
秦染秋被他的前一段話震驚到瞪大了眼睛,臉上不由自主便有痛苦的神色溢出來,可聽完最後一句,她又深呼吸著,調整了表情和情緒,再睜眼時,已恢複了些許冷靜。
“好,就當是我太莽撞了。”秦染秋這才看向葉空,“既然你本人聽到了,那我的打算肯定要落空了,反正溫璨重色輕友也不是第一次。”
葉空原本一直背著手默默聽著他們對話,此時聞言也隻是一挑眉,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秦染秋卻依舊定定的盯著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不,是請求,希望你們不要把這件事泄露出去。”
葉空手指在手背上輕敲一下,淡淡道:“我從不管彆人閒事。”
“好。”秦染秋看向溫璨,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這件事我不會再求你了,我會自己解決的。”
她最後掃了兩眼一眼:“祝二位訂婚順利,天長地久。”
說完女人就轉身走了,她努力想顯得鎮定,但最後的腳步卻多少顯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葉空才若有所思道:“這麼乾脆就放棄了?是因為自尊心受損太重嗎?”
“大概是因為對你有了些了解吧。”溫璨說。
“……”葉空默默看向他,“什麼意思?”
溫璨對她微微一笑,隻是這笑很快就淡了:“秦染秋以前的行事風格就是如此,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但因為我和江敘都和她共事已久,所以反而對她這樣乾脆利落的樣子更加習慣。”
“是嗎?”葉空沒什麼情緒的點了點頭,“那就好。”
話雖如此,可她最後瞥了眼女人離去的方向,眼神裡卻有幾分涼涼的懷疑。
等房子完全安靜下來,葉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光了之後,她才再度看向溫璨。
從秦染秋闖進來開始,他就一直沒有移動過。
輪椅一動不動的立在光裡,他的臉則沉溺在逆光的昏沉暗影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連搭在扶手上的修長指尖都沒有動過一下。
如一尊失去呼吸,即將徹底凝固的雕塑。
葉空握著杯子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溫璨?”
分明看不出身體的動靜,但不知為何,葉空卻莫名覺得自己感知到了他在一瞬間停止的呼吸。
隨後,男人才緩緩抬起頭,與她對視,然後若無其事的露出笑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