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親生父母找來了,說要把她帶回家,老頭說她要見到我才肯走。”
曲霧有些驚訝“可她的父母不就是因為她的病才把她送到孤兒院的嗎?回去了她哪有條件治療啊?”
“前兩年做了手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要不做劇烈運動,複發的可能性很低。”
“……”曲霧沉默片刻,臉色也有些陰鬱下來,“那老孫還讓她跟父母走?”
“不知道。”葉空重重按了一下琴鍵,在鋼琴的怒音裡冷漠道,“和我無關。”
“可你還不是得回去。”曲霧撇了撇嘴。
話音剛落,一聲更加沉重急躁的琴音響起。
葉空眼神冰冷,聲音也帶著殺氣“死老頭——他真的能乾得出來那些事!”
“……”曲霧訕訕一笑,“還真是。”
沉默片刻後,曲霧又張口了“那個……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
“周頌……他們幾個,也想跟你一起去花盒。”曲霧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都下意識在空氣裡亂遊。
葉空坐在琴凳上詫異回頭“他們去乾嘛?”
“說是去玩。”曲霧聲音含糊,“因為他們最近都太無聊了。”
“……和我無關。”
“可他們想跟你一起。”曲霧兩眼望天,“自駕,他們給你當司機。”
“……”葉空露出了無話可說的表情,隨後道,“兩個小時的飛機就能到,我乾嘛要坐整整一天的車?我傻逼嗎?”
“可是你想啊……”曲霧慢慢走上前,語氣逐漸正經,“老頭在電話裡不是威脅你了嗎?還讓你快點回去是不是?”
“……”葉空又狠狠按了下琴鍵。
“他越是這樣,你越不能讓他如意吧。”曲霧走得越來越近,語氣無比純真,“他讓你回去你不得不回去,可憑什麼他讓你快點兒你還要照做啊?反正小草的父母又不會因為遲兩天就跑掉對不對?”
“你想啊……”她在鋼琴旁邊蹲下來,一雙形狀好看的眼睛純粹的望著葉空,“和周頌他們這群二代一起自駕回去,我們還可以在經過的城市裡多玩一玩,路上還可以拍好多奢侈無比的照片,到時候你多發幾個朋友圈,讓老頭知道你一點都不急,還在跟他最看不上的資本家一起享受旅程——他不得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曲霧說,“老孫這種老教師,最討厭的就是奢靡浪費的富二代做派了。”
葉空6
她微微低頭,默默看著曲霧。
曲霧與她對視,拚命眨眼。
葉空突然問“你也去?”
“當然了,我和你一起啊。”
“你不去。”葉空轉回頭,“我可以和周頌他們一起走,你就留在玉洲吧。”
“為什麼?!”曲霧站了起來。
葉空低頭按住琴鍵,輕描淡寫“你討厭花盒——沒有有人比你更討厭花盒,你乾嘛要去?腦子有病?受虐狂?”
“……”曲霧怔住了,呐呐半晌才道,“我現在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葉空嗤笑一聲,不說話。
“真的!”曲霧又蹲下來,更近地盯住她的眼睛,“我沒有騙你!我現在有媽媽,有家,有事業有工作,我有很好很光明的未來——我已經不怕回顧過去了,甚至現在我偶爾還會想,如果拐賣我的人不是把我丟去了花盒,我又怎麼能遇見你?我又怎麼能從地獄裡逃出來呢?”
葉空彈琴的手頓住了。
輕靈的餘音在空氣裡緩緩消散,曲霧乾脆抬手把葉空的腦袋扭過來,對上她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葉十一,你沒發現,我現在已經可以在彆人麵前摘下口罩了嗎?”
因為驚訝,葉空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扒開她的手。
她也像是剛剛才發現,曲霧居然沒有戴口罩——她想起來了,剛才在下麵吃披薩的時候,曲霧就很自然地摘下了沾了披薩油的口罩。
她用那張成熟而冶豔的白皙的臉,對葉空露出燦爛的笑“我已經不討厭花盒,也不害怕花盒了——我在那裡遇見你,又被你從那裡帶出來,所以花盒對我來說,不僅僅是災難之地,也是幸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