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五百米處是事故多發路段,請駕駛員謹慎駕駛。】
呲——
法拉利的車窗被人降下。
清亮甜美的女聲從音響裡傳出來,一路逸散在風裡。
車輪碾過瀝青的路麵,車內的少年在漫聲誦讀幾張八卦報紙的標題。
“《豪門婚變?溫氏夫婦分居半年,龐大商業帝國將落誰手?》,《恩愛夫妻為爭權大打出手!!溫德言放話支持兒媳直言獨子是草包!》……”
報紙上鋪天蓋地全都是碩大的感歎號。
嗤的一聲笑後,報紙被人抖了抖,露出半張水墨般驚豔絕倫的臉來。
少年的眉眼流暢雅致,漆黑明亮的眸光流轉時卻自有股張揚奪目的氣質。
“媽,報紙上說我爸整日以淚洗麵,我是沒見過他哭,你見過嗎?”
“又是玉洲娛樂報,”駕駛座上響起女人沒好氣的聲音。
一身度假裙裝的池女士抽空掃過報紙標題,翻了個白眼,“去年他們用了二分之一的版麵來認真論證我從小被鬼附身,嫁給你爸是為了吸取豪門氣運投個好胎。”
“哈,不愧是享譽全國的八卦媒體。”少年笑出聲來,隨手丟開報紙,停頓片刻後又把話題拉回去,“所以,我爸真的以淚洗麵了嗎?”
“你爸永遠不會有那麼不體麵的樣子。”
“那你見過他哭嗎?”
這次池彎刀沉默下來,幾秒後才道“二十年前年前,在產房裡,哭得跟小孩似的。”
溫璨便也沉默下來。
他看著窗外飛逝的山景,語氣平淡得好似不經意“你們真的要離婚?”
“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跟我上了車?”池彎刀笑看他一眼,“你就不怕你這行為在他們眼裡是棄了你爸跟了我?”
“怕?怕什麼?”少年撐著下巴懶洋洋地含笑回答,“如果你們真的離婚,我本來也要這樣選擇的。”
“……”池彎刀啞然片刻,乾澀道,“那可是溫家。”
“溫家怎麼了?”
“讓你爺爺聽到你肯定要挨罵了,”女人似笑似歎地道,“玉洲第一名門,大豪門誒,資產多到能繞地球一圈,你作為嫡係五代單傳的獨生子,被你爺爺重視多年,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如果真的就這麼放棄了,就不覺得可惜?”
“可惜?”少年挑了下眉,“你們難道是為了讓我繼承溫家才生下我的嗎?”
“……當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我愛怎麼活怎麼活,本來比起什麼豪門繼承人,我就更想要去海上混日子,天氣晴朗的時候就出海追鯨釣魚,大風大浪的時候就停港睡大覺,多爽快的日子?”他往後靠,轉頭看向溫夫人,唇角似是輕蔑似是囂張的一笑,“而且,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想得到溫氏,我也能靠自己搶過來。”
池彎刀很想罵他一句自大狂,但想想兒子短短二十年中堪稱瘋狂天才成長史的可怕履曆,最終還是閉了嘴,隻撇撇嘴道“現在我又覺得你爸挺可憐了,這麼多年就差把你頂在頭上,你還這麼無情。”
“……我隻是不在乎這個繼承人位置,可沒說不在乎我爸,”少年收斂了囂張,有些悻悻。
“所以你還是舍不得的。”
溫璨不語,半晌後道“我隻是覺得他應該會很難過。”
池彎刀笑了笑,看了他一眼,又道,“還沒決定呢。”
她說“這不分開就是為了讓彼此冷靜一點嗎?等我們去你外婆家待上一段時間,把後座上那些書都讀完了,我說不定就想通了不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