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迷霧君王’,‘混亂之源’,‘混沌之子’,還是……亞瑟?”
聽到這句話,一隻迷霧手掌從克萊恩密偶耳旁的虛空裡緩緩伸出,如同彈鋼琴般輕按在祂肩頭。
可以看見,那隻手每有一根手指彎曲落下,它就會相對應獲得看似正常的、普通的血肉和皮膚,等手掌完整顯現出來,它的手背立刻睜開一隻重瞳獨眼看向“真實造物主”,而在掌心位置裂開一張嘴,笑著說道:
“真是的,不管我現在是誰,把我叫出來都不是什麼好主意吧,不覺得尷尬嗎,難道你不懂‘看破不說破’的道理?
“現在屬於你們兩個的約會多了一個我,我該給你們……來首氣氛音樂?”
正說著,一曲旋律曖昧纏綿的音樂就憑空響起。
剛開始還隻是樂曲,沒一會兒就出現了男女對唱,而且是越來越激昂。
克萊恩對此表現的很平靜,“真實造物主”卻微微皺起了眉。
祂停下開墾工作,把手裡的鐵鍬杵在地裡,側過頭看看那隻跟隨音樂彈動的手掌,又看看克萊恩,雙眼漸漸蒙上純黑,倒映出密偶因斯·讚格威爾的本來模樣。
密偶臉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在視線交彙的第3秒,那隻手掌突然比了個剪刀手,笑著說道:
“放心,祂不在,契約隻是契約,並不是寄生,我這尊密偶有‘命運’、‘隱秘’和‘死亡’的祝福,再加上你這裡的特殊,我們今天的交談可以很隱秘。”
隨著話語說完,背景音樂也自動消失。
一尊特殊密偶似乎騙過了“真實造物主”,讓祂以為亞瑟就在現場。
目光幽深地看了克萊恩一眼,“真實造物主”既沒有因為密偶身上“命運”、“隱秘”和“死亡”三種祝福和“黑夜女神”的關聯展開話題,也沒有探究亞瑟到底在不在,隻是平淡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往田邊的小木屋走去,說道:
“剛好到午餐時間,邊吃邊聊吧。”
克萊恩默默跟上。
祂肩頭比剪刀手的手掌緩緩消失。
建在田邊的小木屋很粗糙,能看見透光又漏風的縫隙,橫縱都對不齊的屋簷,毛刺沒清理乾淨的板材……
以祂們的觀察力,這座木屋簡直到處都是不夠熟練的手工痕跡。
這是人的隨性,還是神的笨拙,又或是……
表演?
克萊恩不知道。
走到木屋近前,看著把鐵鍬放回農具架,然後像個普通人一樣點燃爐火開始準備午餐的“真實造物主”,祂就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般,主動開啟話題說道:
“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木屋裡拿出砧板和刀具處理食材的“真實造物主”仿佛閒聊般說道:
“還是叫我葉夫卡吧,這是我大兒子的名字,如果覺得不順口,叫薩沙也行,這是我小兒子的名字,隨著漫長時光過去,我也隻記得這兩個名字了。”
本來隻是找個話題開場,可對方這些話讓克萊恩一時間沒辦法進入今天的正題。
祂明白,葉夫卡說的兒子並不是指亞當和阿蒙,而是在更久遠的過去,關係更親密的血緣。
說不記得也不是一種感性的表達,而是在陳述事實。
因為承載祂們那個時代的靈界已經被毀滅,中間又有“詭秘之主”施加影響,導致現在的靈界並沒有關於祂們那個時代的信息,那些依靠靈界生效的占卜類非凡能力也就無法直接獲取有效結果。
除去被‘詭秘’選中的人,誰也無法觸及那段曆史。
即便是神靈。
這是羅塞爾文至今沒有被破解的根本原因。
祂已經知道葉夫卡和自己一樣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孤獨靈魂。
雖然方式不同,但對方蘇醒更早,處境也更難。
說起來,祂也不知道是麵對一群強大的“瘋子”更難,還是麵對一群強大的“智者”更難。
想來……沒有哪個會更簡單。
被一句話攪亂思緒,克萊恩心裡感慨著對方不愧是老前輩。
本想站在門外借著打量屋內陳設的功夫調整好情緒,可看到隻有一床、一桌、一壁爐的簡陋木屋側牆上,居然掛著畫風稍顯違和的乾辣椒串、風乾肉和鹹魚等食材,莫名有些被逗笑的祂說道:
“您還真是悠閒,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你,我,這場戰爭,還有……未來?”
這就是開始進入正題了。
克萊恩能看出來,眼前的農田、木屋、家具和食材都是葉夫卡的“作品”。
以普通人的方式完成。
如果不是表演,那就是“真”悠閒了。
祂無法想象,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底氣才能這般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