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刺骨的寒風在黑暗中席卷了所有溫暖,人跡罕至,飛禽走獸消失無蹤。在這樣凜冽的冬夜裡,一道單薄的身影踏碎了寧靜的月色,穿行在寂靜的密林中。
夜裡的山風打在身上就如千根針紮一般,奔跑的人兒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堅毅固執地一往無前。身後除了穿行帶來的摩擦聲和深夜的孤鳴,並無其他動靜,可她知道,那群人正有條不紊地追來。
身上的血液正在流失,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和冰冷的四肢、急促又衰弱的呼吸還有逐漸模糊的視線,都預示著她隨時都有可能昏厥過去。女子捂著被箭射穿的左肩,手上微微加重了力氣,疼痛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法。
她拖著無力的雙腿一深一淺奮力奔跑著,白毛毯般的雪地上印出了一排雜亂無章的紅色腳印,旁邊還畫上了幾朵小紅花。素白的袍衣好似被潑了一盆紅墨水,一大片鮮花在上邊綻放開來。
夜幕裡,霜華滿地,淡月淩空。
刺客逐漸逼近,傷重虛弱的速度定是比不上一群訓練有素的人,她很快就被追了上了。一行十餘人,無一例外一襲黑衣,戴著鬼麵具。他們追著,在十丈外停了下來,持劍呈包圍之勢。
看著腳下一望無際的深淵,白衣女子露出一絲冷笑。這北境的雪是真的冷啊!身後劍氣森寒,卻不見動作,多少還是有點忌憚對方的實力。畢竟近身戰,他們還未與之交過手。
女子微喘,精致的臉龐毫無血色,身子因失血過多疼得厲害,若是尋常姑娘家早已暈過去了。她單膝跪在雪地上,頭微抬,脖頸上的青筋暴露了她此刻很痛苦,語氣卻格外平靜:“你們背後是何人?”
北境一行,危機四伏。隻是她沒想到竟有兩撥人在追殺她,入境前那群人緊追不舍,入境後是有組織性的埋伏。這還是自她犯下“殺孽”後第一次與“惡”正麵交鋒。不過,這陣仗也是太看得起她了,女子這般自嘲。
眼前這撥人,自她入境便緊咬不放,卻並未出手。雖不知是何原因讓他們等到現在,但局麵很明朗,她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妙。
她素來獨來獨往,從不與他人結緣結怨,可即便如此命運還是不肯放過她。從小到大,暗藏的惡意從未間斷,她對自己的感知能力曾一度深陷苦惱。既如此,人不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她長途跋涉至此,還並未踏入北境主城,一路上刺客不斷湧現。再厲害的人持續戰鬥也會疲憊,雖身後有人護航,但不可避免還是遍體鱗傷。
城郊滿目蕭條,隻有寥寥幾戶人家亮著燭火,無一願意收留外人。她選了一處荒廢的茅屋,簡單處理了下傷勢,準備暫歇一晚明日再入城。這一路的奔波,她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突然的放鬆讓她很快入了眠。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異樣猛地驚醒,隻見自己身處一片火海。她因傷勢過重而昏睡過去,不然就這點迷香怎會聞不出來?她五覺九感六識的敏覺度超乎常人,這有賴於那幾年的訓練。
女子僥幸逃出火海,拖著殘破的身體往外跑,怎知縱火之人並未走遠。女子被逮個正著,雙方麵麵相覷了片刻,她立馬轉身奮力狂奔。黑衣人迅速抽出腰間的金羽箭,朝女子一支接一支地射來。
女子堪堪躲過,還是中了一箭,她忍痛拔出,躲進了黑暗裡。沒想到絕處逢生,此處房屋縱橫交錯,她利用迷宮地形巧妙地隱藏自己,最後方得脫身。
金羽是皇家的標誌,既然金羽箭出現,說明跟上麵有關,想來隻有那位公主要殺她了。
女子中迷煙藥效未過,全身無力,身上又中一箭,這次被找到可就真的要命喪黃泉了。她稍稍喘息了會兒,見旁邊有一個隱蔽的小道,她謹慎地查看了一番,而後遊魚般鑽了進去。可惜天不佑人,走了一批還有另一批。
女子不知暗處另一撥人會有何動作,但她深知來者不善,得趕緊離開這兒處理傷勢要緊。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還不打算殺她,仍舊靜觀其變。隻可惜事與願違,他們就等著她主動現身,這一次是準備下殺手了。
身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鮮紅色的液體從她手臂上流淌下來,滴在雪地上。她能感覺到身體的血液的流動,體溫也在逐漸下降,她整個人蒼白得好像一個假人。
她微微喘著氣,微弱卻沉重的呼吸隨鼻翼一張一合。她纖長的雙睫上掛滿了冰霜,隨著眼瞼輕輕顫動。忽然身形不穩欲往一邊栽去,她踉蹌了幾步才堪堪定住。吃力地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視線保持清晰,這種時候身體可不能掉鏈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