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未結束,席間已劍拔弩張。夜扶櫻在首座靜觀其變,並未作聲,她想看看未來譽王妃會如何處理此事。
隻是這相府的庶女很有意思,她看似是在為林輕綿解圍,實則卻在暗指鄉下出來的女子毫無教養禮數,這就是她對嫡姐的態度?看來相府家教不過如此。
“姐姐,你會丹青嗎?”突然一聲清脆的童音響起,林輕綿看著拽著自己衣袖的小郡主,她強忍著不適,不著痕跡地抽出衣袖。
小郡主小手上抓著一隻豪素,臉上沾著些許墨水,兩隻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林輕綿。
“小郡主,怎麼了?”自入席就未見小郡主身影,林輕綿以為是小孩子貪玩,偷偷溜出去玩兒了。
“我喜歡姐姐,想讓你給我畫張像。”說著往母親的方向瞄了一眼,眨了眨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在撒嬌。
“絮兒,這位姐姐她……”長樂公主似是斟酌該用什麼話解釋,停頓了一下,“她不會丹青,要不姐姐給你畫,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要這位姐姐給我畫!”說著眼圈紅紅的,好不委屈。
“絮兒,不得胡鬨。”夜扶櫻終於發話了,說話的語氣滿是威儀。
小郡主不敢看她,隻是看著林輕綿。周圍的人也看著她,絕大多數人是準備看她笑話的。林瑾瑜知道,林輕綿學畫兩天就氣走了畫師,她一點不擔心林輕綿能畫好。
“林大小姐,這隻是絮兒的無理要求,你大可不必理會,畫不出來並不是你的錯。”夜長樂此話一出,夜扶櫻皺起了眉頭,她沒記錯,絮兒方才就在夜長樂身邊。
“公主言重了。既然是小郡主的要求,畫一幅又何妨?隻是臣女技不如人,小郡主莫要怪罪才好。”秋月得了長公主的首肯,命人將畫具搬至庭院正中的亭子。其他的夫人小姐則坐在席間等候,她們也想見識一下相府嫡女的畫技如何。
林輕綿在亭間做好準備,抬頭深凝了眼端坐在梔子花旁的長公主,還有她懷裡抱著的笑容可掬的小郡主。此時豔陽高照,灑在這對母女身上透著一股金色的光輝。須臾,林輕綿擺手,表示長公主可以去席間休息了。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抓著豪素在宣紙上輕柔地描繪著,指尖的筆觸緩緩盛開,整個人專注並莊嚴。林輕綿如琉璃般清透的淺褐色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畫紙,素手輕輕移動,筆如行雲流水般在畫紙上描描點點。
暖陽灑在她精致的麵容上,紙上斑駁的影子與墨痕相映成趣。玉手毫無滯礙地落筆,揮毫潑墨,少女描畫時恬靜優雅,讓人賞心悅目。隻消半個時辰,一幅栩栩如生的集人、物、景為一體的丹青便完成了。
夜扶櫻被簇擁著來到亭中,墨筆丹青,如行雲流水繞素箋,呼之欲出。在場無人不為之驚歎,林輕綿在丹青的造詣已達爐火純青,無出其右。
這幅畫像刻畫入微,畫中長公主更顯高貴優雅,小郡主的笑勝似暖陽,身旁的梔子花栩栩如生,就好像上麵的人物都活過來了一樣。
夜扶櫻抱著女兒站在畫像前喜上眉梢,看女兒望著它漫眼冒星光想來也是極喜歡的,沒想到他這個弟媳真是深藏不露啊!怪不得九弟這麼喜歡,就連她,除了武功比人家好一點,其餘地方還恐怕不是這姑娘的對手呢!
眾人一時間讚不絕口,林瑾瑜與長樂公主卻臉色鐵青,眼神陰冷怨毒地盯著林輕綿。沒想到弄巧成拙,反倒讓她在眾人麵前出儘了風頭。
“這位姐姐,你為什麼一直瞪著我?太傅說了,這樣子很不禮貌,而且你嚇到我了!”小郡主個子小,站在林輕綿旁邊的石凳上,脆生生地對著林瑾瑜開口。眾人狐疑地把視線轉向林瑾瑜,夜扶櫻的臉色明顯不對。
“小郡主,我沒有。你看錯了!”林瑾瑜見勢一慌,立馬為自己辯解。
夜扶櫻漫不經心地掃了林瑾瑜一眼,她高高地揚起下顎,話卻是對著林輕綿說的:“林大小姐,貴府的人也該好生約束了,丞相府好大的威風啊!”方氏在一旁尷尬不已,她作為林相正妻,長公主完全不給她麵子。
“還望長公主恕罪,是臣婦管教不嚴。”方氏跪在地上,拉著林瑾瑜趕緊賠罪,“瑜兒,還不趕快向長公主殿下請罪!”
“請長公主恕罪,請小郡主恕罪!”林瑾瑜恨恨地跪在地上,低頭滿眼陰鷙,心頭對林輕綿的恨意更深了。
林瑾瑜玩什麼把戲夜扶櫻心知肚明,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兒,作為由妾扶正的方氏,想必也是一般貨色。這就是為何她向來厭惡妾室和庶出的原因,庶出就是難登大雅之堂,隻會耍些小心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