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到它也就證明錦殊之前的想法沒錯。方才能用的方法都用過了,但對這一個並不適用。她拿出一瓶液體,用一根銀針吸出幾滴滴在卷軸上,然後就靜靜地閉眼休息了。
黎瀚之的那對卷軸是由一種滲透性極強的密織製成的,因為製作複雜成功率很低,在世上已很少見。加上被無知之人濫用,如今僅剩的密織隻有一丈八尺大,再找不到其他,因此十分珍貴。
它是用於傳信的機密手段,表層就好像套了一層防護罩。若防護層被破壞,任何東西都能侵入,但隻會被吸附到裡邊,而不會腐壞密織。因此,隻要撕開一層外皮,應該就能看到裡邊的字了。
錦殊用的是自製的強腐蝕液體,能不能破壞還不清楚,但那是連金剛石都能輕易溶解的液體,就是怕會毀了裡邊的字。若真如此也沒辦法,她已經儘力了,那些弟子隻能打道回府四年後卷土重來。
“錦殊姑娘,我們都完成了,接下來隻剩你了嗎?還有一刻鐘。”李之繁有些擔心,時間已所剩無幾,他們都這麼拚命了還失敗了確實可惜,但不能和她一起學習更令人失望。
“嗯。十、九,不是完成了,人呢?”錦殊一邊倒數一邊不解地問道,之前吵鬨的人突然沒了聲響還有點不習慣。“五、四……一,可以了。”
李之繁還沒猜到她倒數的意義,就見她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根銀針,往透明液體裡蘸了蘸,然後開始對麵前的卷軸進行“剝皮”。錦殊的動作十分優美流暢,因為學過“洗冤錄”的仵作的手法,李之繁才覺得特彆詭異。
沒一會兒,兩張白皙平整的密織就變了模樣:蠟黃色的粗糙內裡,顯現出了與其他卷軸形似的字體。兩卷合二為一,一幅完整的字呈現在眼前——蝣蛄!
錦殊的眉頭皺得厲害,又是熟悉的字體,而且這兩個字總感覺在哪兒聽過,但就是想不起來。回過頭來看黎瀚之,卻發現人早已不知所蹤,塔上的各位也都準備陸續下來。
這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情況,錦殊很討厭,這種煩躁好像與生俱來。從彆無二致的書寫風格和字跡可以確定的是,卷軸上的都是黎瀚之寫的字,因為白卷軸的墨跡很新,是不久前才寫上去的。
“穀主剛笑著離開了。”方才穀主還在身旁,在錦殊姑娘成功後輕笑了聲。李之繁反應過來之前他就消失了蹤跡,習武之人都這麼厲害嗎?但他們似乎不用到達他們那個地步,至少目前不需要。
“我記得,需要……應該就這麼多了。”錦殊並非是當年的林輕綿,她後來已經找到不用自己的血就能引出蠱蟲的辦法。但就是藥材消耗的量有些大,過程也十分精細複雜,一步錯全盤皆輸。
“好!”李之繁突然興奮,錦殊不明所以,她方才隻是在喃喃自語,應該沒有說什麼其他的事情。
時間不到三分一刻了,李之繁把錦殊說的所有草藥名大聲重複了一遍,周圍立馬傳來細微的響動。李之繁火速離開了平境台,他記得有個地方有其中一位難尋的草藥。
“你好好休息吧!接下來交給我們就行。”朱韻笑著坐在錦殊旁邊,她早就讓人待命,隻要找到最後一幅病例,他們就會幫忙尋找。“不過你這病還挺特殊,需要的草藥也多得嚇人,不會把平境山都拔光了吧?”
“你真的很適合當領導者。”錦殊重複了一遍之前對朱韻說的話,點了點頭就躺下了。她真的不拘小節,在這樣一個臟亂之地席地而睡,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眾人鉚足了勁兒及時采回了四十九種草藥,在最後時刻驚險地將所有材料都收集好了。可在眾人等待評判時,卻發現久久都不見人開口,就盯著這些藥思索。
“不用等了,大家先回去吧。恐怕得等他們試驗過後才知道是否準確,畢竟目前可沒人研製出這個病例的解藥。”錦殊說完自己也一愣,她為何有這個底氣說出隻有她製出了解藥?
“那……我們都回去吧,明日應該就出結果了。”李之繁四處張望了下,除了驗證藥方的幾位藥師,其他人早就沒影了。
偌大的平境台沒一會兒就隻剩自己一人,錦殊忽然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夕陽投下的陰影。看著那個模糊的自己,錦殊感覺很累,她把頭埋進雙臂,似乎在思考什麼。
“你究竟是誰?”黎瀚之站在不遠處順著光看著錦殊,他的話有無奈也有擔憂,但卻並未產生任何防備。
“我不知道。”錦殊輕輕吐出幾個字,她也想知道自己是誰。
他的情緒很奇怪,跟彆人都不一樣,難道這是強者所擁有的胸懷?不論如何,這讓錦殊對他多了些好感。她的五覺九感六識異於常人,對他人的情緒很敏感,在場的人看著她的眼裡除了敬畏還有不自覺的恐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