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夜闌和錦殊做了同一個夢。那是一片火紅爛漫的彼岸花田,無數豔麗的花朵搖曳生姿。隨著微風的拂動,漫天飛舞的花瓣如詩如畫。陽光穿射過彼岸花朵的縫隙,斑駁的光影投射到了一塊醒目的石碑上。
“夜闌……阮燭眠……”錦殊空靈的呼喚響徹整個空曠遼遠的花田,可到處都沒看見他的身影。“我這是在夢裡?”
錦殊一眼就看見了那塊墓碑,她慢悠悠地走過去,麵無表情地盯了它許久,然後輕輕撥開了擋住碑文的花瓣。
夜闌忽然出現在錦殊身後,看見對方一臉認真的模樣,他抬腿無聲地走到了錦殊麵前。抬手剛碰到錦殊的肩膀,卻發現自己變成虛無穿過了她的身體。
“卿卿……”夜闌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
【愛妻黎錦殊之墓】看到墓碑主人的名字,夜闌和錦殊二人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最驚訝的莫過於夜闌。
錦殊是第一次見這個夢,即使是失憶前的林輕綿,她也從未見過這樣詭異又美麗的畫麵。值得注意的是,這裡是錦殊的夢境,上邊的名字似乎也是她的。
“愛妻”?難道說她死了,這是夜闌給她立的墓碑?但“黎”姓是怎麼回事,這墳墓會不會隻是與她同名之人的?可接下來所見卻證明世間沒有巧合。
【夫阮燭眠立】五個字打破了二人的僥幸,雖然不知道上邊的姓是怎麼回事,但這明擺著一個事實:錦殊身死,夜闌給她立了墓碑。
夜闌不止一次夢見過這個場景,但每一次看見的都隻是被遮擋的墓碑,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完整的碑文。夜闌猜測這是他們的一種結局,或者說是一種預言,隻是他不清楚為何他會看到這個,還有之前那些光怪陸離的夢……
以他的性格,若林輕綿死了他絕對不會獨活,夜闌在周圍翻找一個關鍵的東西。這夢是夜闌和錦殊共享的,但確是以錦殊為主導的,夜闌則是類似於靈體或虛無的存在,因為夜闌永遠是以林輕綿為中心的。
“卿卿,這兒……”夜闌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但忘了自己觸碰不了。他輕聲呼喊著揮舞著動作,希望能夠引起錦殊的注意。”
錦殊與夜闌就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她朝著夜闌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然後在夜闌的旁邊蹲了下來。她撥開了茂盛的花叢,看見了一截黑色的箱角,旁邊一朵花吸引了錦殊和透明的夜闌的視線。
【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傳說中的紅色彼岸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朵。它生長於夏,花開於秋,猶如修佛成正果。因為它的開放之日在彼岸日,所以被稱為彼岸花。
“它……”似乎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錦殊揉了揉眼睛,再睜眼它還是這個模樣。“這是我見過的第一株花葉相存的惡魔之花。”
彼岸花深綠色的莖直立,質地堅硬而有韌性,上邊細小的倒刺十分鋒利。莖上長條狀的葉子葉脈清晰,深綠色的葉麵光滑而柔軟,觸摸起來很是舒適。形似漏鬥的奇特而妖美的花朵,花瓣和花芯呈沁血的鮮紅色,細膩的紋路精美而神秘。
確實如道年所說,失憶後的錦殊能力確實與平時是天壤之彆,她輕輕鬆鬆就清理開了所有障礙,一隻巨大的黑色棺槨出現在眼前。錦殊看著它突然就沒了打開的興致,她怕會看見自己不願看見的場景。
透明化的夜闌心裡也不願讓錦殊看見那一幕,因為最了解他的就是自己,在看見棺槨後他就知道讓她過來是個錯誤。事與願違,錦殊最後還是推開了棺槨,年輕的少年少女齊齊躺在一起,麵帶微笑相互依偎的畫麵唯美而安寧。
錦殊見到此情此景不禁潸然落淚,腦中的那朵彼岸花與之心心相映,一滴淚落在萎靡的花芯上。嬌嫩鮮豔的花朵悄然綻放,無數道亮光攜帶著一連串的記憶湧入錦殊的全身,她想起了兩世的所有細枝末節。
夜闌對於自己能觸摸到錦殊也很驚訝,他不知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還來不及感慨,一向從容淡定的夜闌在看見錦殊眼淚的那一瞬慌了心神。
他從未見過她哭得那樣傷心,夜闌也揪心地疼。夜闌從身後將錦殊緊緊擁住,他的雙手環扣住她的腰身,將對方的身體緊貼在身前。
錦殊感受著夜闌溫暖的懷抱,夜闌的氣息在耳邊輕輕回蕩,可靠而安心。錦殊忽然轉身張開雙臂抱住了夜闌的腰,悲傷、心疼、苦澀、幸福、喜悅……記憶的衝擊讓她久久不能回神。
兩個人緊緊相擁,仿佛要把對方融入自己的靈魂,夜闌也忍不住濕了眼眶。他的心跳和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同步,就像二人當初共享生命般,形成了最完美的契合和默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