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鴞縣的百姓,夜闌是最早知曉疫情的,但也是遲了些日子才全部傳來,似乎是被某種力量阻止了傳遞。
從曼珠沙華幾次斷續又簡短傳來的信息看,他們出不來。
這也是夜闌想要早些出發的原因,就算不顧其他人,曼珠沙華是家人,不能不管。
因為曼珠沙華遍布芸生大陸,每一處發生的大小事他們都會斟酌著上報,樓主人在北境,因此他們並不需要傳回樓裡。
曼珠沙華之間的消息傳遞借由信蟲和骨哨完成,但花滿樓可以同時給芸生大陸各暗驛發布信息。
它沒有距離時間限製,就像耳語一般下一刻“傳音石”就會收到。
傳音石是一種蘊含特殊力量的石頭,隻要用特製的藥水寫上暗驛代號就可以直接交流。
傳音石是花滿樓的秘密之一,這是除樓主外隻有暗驛負責人才知道的事情,因此暗驛負責人的任期是終身製的,除非樓裡另外有安排。
“阿田!你為何如此固執?這瘟疫邪門得很,城內早已是重災區,就連太醫都死了三人了,大夫們都對此束手無策,隻是在藥房打過下手的你去了又能如何?”
說話的是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聽得出來他確實擔心那位“阿諾”。
“我們有手有腳,不會治病救人可以打下手,安置病人、安撫家屬這都是我們可以做的事。璠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安亦田對這個師爺還是尊敬的,她也清楚他是真的為她好,一個無權無勢被下放又久病纏身的文官自有他的無奈。
“田丫頭,你何必要主動送死,能保住這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了,當下我們應該好好活——”
假惺惺安撫好無恙百姓的胖老爺在一旁開腔,看著對麵的小姑娘滿臉無可奈何,話被打斷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些甘願留下的大夫和城民,即使隻是路過的平民百姓都願意停下腳步,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伸出援手施以幫助,你們作為城民的依靠,更何況城中染病的人還有你們的朋友、親人,你們怎麼就能狠下心拋下他們?”
安亦田冷冷地躬身向鴞縣的知縣常有全,作為父母官的表叔在突如其來的天災人禍下為了保命成了第一個逃兵,這是她最深惡痛絕的一類人。
“當時你不也是因為讚同才會跟著我們一起出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你知道什麼,常大人那都是為了保護剩下未染病的人的性命,忍痛做下的無奈之舉!我們要保護這些人不被傳染,並非是不願上前……”
看著安亦田愈發平淡冰冷的表情,常平齊聲音透著心虛聲漸小。
他是憑著自家叔叔入的衙門,沒本事又好吃懶做來此就是浪費名額,安亦田一直看他不順眼。
平日裡這丫頭就潑辣得很,小常平齊六歲卻處處壓他一頭,如今被她一看他實在怵得慌。
“我不會否認,因為我們都一樣懦弱又自私。城內的人還沒死,難道他們就不是人命嗎?在我踏出城門那一刻我就失去捕快的身份了,所以我不會說是為了責任去保護城民,隻是我的朋友家人都在城內,我一定要回去!”
不是人人都很勇敢,這世上鮮少有人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成就他人,他們都做了自認為最好的選擇。
安亦田失望的是在場沒一個人願意站出來,也包括她自己,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因為怕死和那一刻的遲疑她轉身踏出了城門。
曦欞腦海中的對話到這就結束了,應該是安亦田離開了隊伍向城門出發,她還記得兩城之間那片樹林有大片人過的痕跡。
得到了大夫們擔憂又欣慰的歡迎,曦欞準備好也加入了診治的隊伍。
她問診的過程簡單得讓人懷疑她的身份,可當她準確地說出眾人的病症並且補充解答了其他人沒發現的問題時,曦欞便成了大夫中主事的人。
平均詢問了三十個人,對眼下的疫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曦欞對芸生大陸的古籍都有涉獵,雖不至於一字一句都保存在腦中,但隻要有線索她就能回憶起來。
線索太少,眼下並不能百分百肯定瘟疫的具體來源,曦欞需要做些準備再去查探。
“除去見習者或副手,城中就這幾位大夫了嗎?”
得到了蒼涼的回答曦欞還是麵無表情,清冷的漂亮眸色中看了幾人一眼,然後一個個給他們分配任務,之前她已經了解過每一個醫者擅長的方麵了。
“錦殊姑娘,我們照你說的去找藥材,但有幾種城中卻並未找到,以采藥為生的人大多數藥材不久前都被商販買走了,剩下的也都在這裡了。”
“我們所缺的藥材雖常見但並非此季生長的,藥鋪、醫館,就連衙門的坐堂醫和仵作住所我們都去了,也有人心懷奇跡上山去找過了,但還是缺了幾味。”
“我知道了,我來解決。鴞縣疫情出現也有些日子了吧,最近除了偶然路過的人沒有大夫前來救援嗎?”
曦欞知道至少在一月前疫情就開始了,鴞縣縣衙就算怕死離開前肯定給主城禹城送了信的,可為何這麼久都沒人、哪怕一封信,沒人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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