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瀚之帶著姒雪並不方便行路,他是一直背著姒雪的,所幸綁束手法熟稔又安全,奔跑起來雖有些顛簸但並不會很難受。
聖殿後山有一條通往天竡昶山的密道,就在曦欞秘境的旁邊,但二者並不相通。
他背著姒雪爬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終於看到了一片偌大的雲霧環繞的天池,而頭頂的天空就是他的目的地——嫦瑗橋。
龔明所知的信息也是從傳說中得來的,嫦瑗橋不會隨意出現,隻有絕對真誠並且能打動白長仙人的人才能看到它。
據說隻要站上橋默念或冥想心底最深的渴望,一橋走完便可夢想成真。
既然能“償願”,嫦瑗橋為何不能是可以通往蓬萊的長橋?
傳說就是傳說,不能當作判斷事情的標準,黎瀚之和龔明都認為,這座橋很大概率是芸生大陸與蓬萊的唯一一條陸上通道。
如今就算快馬加鞭趕赴東海,也趕不上看蓬萊島最後一眼,他們隻能寄希望於嫦瑗橋。
黎瀚之背著姒雪在橋上艱難地走著,與平地上不同,橋上的重力加大了十倍不止。
而且,因為腳下時而綿軟柔滑,時而崎嶇不平,好多次他都重重地跌在堅硬的石板上,甚至有摔下橋的風險,好在姒雪被他護得好好的。
眼前長路漫漫,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狹窄視野裡是千篇一律的景色,走著走著精神不免開始疲勞倦怠,比起身體疼痛更令人難受。
黎瀚之不清楚何時才能到達另一端,他隻能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他是個執著的人,有關姒雪他不敢輕視,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半途而廢!
明明是弧形的橋,他卻感覺一直在上坡,他完全找不到嫦瑗橋變化規律,不知是第幾次跌倒又站起,黎瀚之終於摸到了橋墩石雕。
他開心地輕輕顛了顛背上的姒雪,然後腳步歡快地就要跨下橋梁,可是不知為何他抬起的腿久久未放下。
“動啊!怎麼不動了?我還能走,就差一步了,我們辛苦這麼久就快到蓬萊了,再堅持一下,等到了蓬萊你再休息可以嗎?”
黎瀚之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腿,心裡沒來由的越來越慌亂,他以為自己在害怕耽誤時間,焦急地不斷拍打著希望它出息一點。
“嫦瑗橋,嫦瑗,償願,踏上橋的人走到尾,心中最深的渴望就會實現。”
“你想好了嗎?你確定要踩下這一腳嗎?這一步跨出去你知道自己會麵臨什麼嗎?你能承受自己選擇的後果嗎?”
一道縹緲的童音忽然飄蕩在耳邊,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像一把不痛不癢的錘子一下一下敲打在心間。
黎瀚之沒有回答,他能聽出這道聲音在阻止他繼續,但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又一個考驗。
“如果後悔了你可以立馬原路返回,一旦踏出了嫦瑗橋,你就再也沒有第二次回頭路了。”
童音沉默了一會兒,歡快的聲音已經被冰涼代替,嚴肅的態度讓黎瀚之的心顫了顫,這也讓他做出了最後選擇。
“我不後悔!”
說完這句話,黎瀚之感覺束縛自己的力道鬆開了,腳下不斷靠近地麵,他從沒感受過如此漫長的瞬間。
恍惚間,他看見一個美麗的姑娘,在前路背著手明媚地看著他。
穿過空間縫隙散發的白光籠罩著他,還有眼前虛幻的她,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隻觸摸到冰涼的光霧。
然後,他聽見她說“好久不見,很高興能再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