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被他的令兄熱情地送出來之後,涼風一吹,收斂起笑容,開始思考起今天令泰清的表現來。
令泰清以為自己表現得低微可以麻痹周宇,可事實上他一下子把自己降得太低,以知州的身份和周宇這個平頭百姓稱兄道弟,隻能說明了他猜到了些什麼。
不然為什麼他態度上起了這麼大的變化?
周宇不怕令泰清忍辱負重,反正他願意忍辱負重就一直忍辱負重下去吧。
延壽教就像一個免費的保姆和保鏢一樣給冕州提供了治安,還因為延壽教的人需要各種物資周宇會花錢購買,冕州近水樓台獲得了很多依附於延壽教的就業機會。
安定和繁榮兩個指標一起提升,令泰清大腦缺血才會和延壽教在冕州作對。因為就算他腦殘了,他衙門裡的人也不會陪著他發瘋找死。
令泰清就算不想忍辱負重,不論是升遷還是平調,都比和延壽教在冕州硬碰硬更靠譜。
因此就算他猜到了曹公公的事是延壽教乾的,也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朝廷派下來的人。因為就算朝廷還有兵,也能把延壽教剿滅了,他這個知州也要被追問為什麼冕州會出現這麼大一股反賊。
到時候叫冤也沒用,革職查辦吧。
可問題是,他估計活不到革職查辦那天就先被起兵的延壽教抓去祭旗了。
周宇回去和竹季遠商量了這件事。
竹季遠問:“教主您實際上是什麼打算?”
竹季遠當然知道自家教主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令知州做事,教主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對延壽教有利的才會去做。
周宇說:“3月下旬就要進行春播,這是咱們延壽教第一次春播,事關重大,不得有誤。而此時又遇到官府攤派這種事,大家都要把本來就不多的錢糧交上去,很可能會影響百姓春播。”
這是真的,地主手裡沒錢糧,為了籌集錢糧很可能第一時間催繳他們過去借給佃戶或者自耕農的高利貸,來搜刮錢糧。
佃戶或者自耕農可能就會在這一波催繳中破產,不得不將土地抵押或賣給地主,自己成為無土地的以打零工為生的人員或者農奴。
手裡錢糧枯竭的地主如果沒辦法借貸給佃戶,也會將空閒的土地租賃給延壽教。而那些失地農民很有可能直接加入延壽教。
周宇說:“我們要做好接收新教眾的準備,迅速對他們進行整編,轉入春播的隊伍。如果地主手裡沒錢繳納攤派,願意賣出糧食換錢的,我們出800文一石向他們買,充實我們的糧倉。”
一切的外來壓迫,隻會增強延壽教的力量。
竹季遠明白了,原本隻對大地主生效的攤派,現在小地主也要被迫上繳。延壽教可以在這其中獲得田地、糧食、教眾。
朝廷官府的壓迫傳遞到最底層人民身上將他們壓垮時,延壽教將為他們的最佳選擇。
而在參與到官府對地主們的征收時,延壽教的權威也將在冕州印下深深的烙印,讓大家知道延壽教在冕州和官府是平起平坐,甚至官府還要依賴延壽教辦事的。
延壽教即將迎來新的一輪擴張。
竹季遠知道自己早就沒有功名的希望,因此作為延壽教的高層,他天然地對延壽教不斷壯大感到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