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摸清楚了這位北鎮撫使沒有將延壽教從北原走私戰馬的事情當把柄的想法之後,當然會投桃報李。
雙方默契地有了相互給麵子的行為。
周宇豪爽地給範興帶來的20名廠衛每人20兩銀子,讓他們在曲陽城裡自己花用。廠衛們當然都十分高興,他們這次出來真的是一路喝風飲雪,沒有吃好睡好過。
來了曲陽城這樣繁華的城市,雖然比不上京裡,可也比京中少了束縛啊。更不用說教主給了這麼多錢讓他們儘管花。
手裡寬裕,自然對延壽教的好感蹭蹭上漲。
他們換上平民服裝之後上街閒逛吃小吃,去茶樓喝茶聽書,去酒樓吃菜喝酒看舞。
這裡沒有在京時處處需要小心回避的高官、衙內,也不用和上司喝酒時需要小心翼翼,每句話出口前都要在肚子裡轉兩圈的心累。
在這裡放鬆、自在、暢快。
之前撞破的延壽教走私馬匹一事,頓時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去。
那種事算得上國家大事嗎?那件事是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嗎?他們不懂也不在乎,隻有手裡的錢最實在。
巴不得能在這兒多待幾天享受享受。
範興見周宇給了他的手下不少錢卻沒給他,心裡一點也不慌。知道教主做事肯定周全,等他告辭的時候,才是他這一趟收獲的時候。
因此範興毫不猶豫出席了周宇組織的幾次宴會,幫著周宇站台。
安右道、安江道的社會中高層雖然知道延壽教的實力強勁,但仍有不少人在心裡不爽延壽教替泥腿子張目,讓他們沒辦法更好地壓榨窮人。
可就算他們不停地對自家佃戶說延壽教的壞話,仍然攔不住他們逐漸和延壽教越走越近。
欺負得狠了,立刻扭頭就加入延壽教,讓他們束手束腳的,壞事都不敢怎麼做了。
他們隻能無能狂怒,腦中認為朝廷隻要一聲令下延壽教必然四分五裂,什麼周教主也會輕輕鬆鬆被逮起來發落。
範興作為京官廠衛,在這些人的眼裡當然是凶惡的朝廷鷹犬,而且是高級的五品官。可現在朝廷鷹犬都過來參加周教主的宴會,自然讓一同參加宴會的人看明白了,延壽教不是隻懂得收攏窮泥腿子的教派,也是懂得和上層結交關係的。
範興根本不擔心自己替延壽教站台會出什麼問題,這種舉動本來就是他們潛規則中默認的可以撈錢的行為。
就像是文官給富人的孩子起個字,或者給人家的亭子寫個名,那回報都是大堆真金白銀。
他們抬手幾秒鐘的潤筆費輕鬆就抵一個農民一生在田地上所獲得的收入,官大一點名氣大一些,拿到的錢還要多。
他們這些廠衛比不上文官們,但也能出席出席宴會,替人站站台,借借威風給彆人來收錢的。隻要讓一些眼皮子淺的人以為人家在京裡也有關係,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周宇以前懶得做拉虎皮做大旗的事,否則他拉上知縣、知州為延壽教站台都輕而易舉。
隻不過他們是朝廷官員,到宴席上的時論規矩就是以他們為主了,周宇必然要低人一等,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反正都要宴請範興,他乾脆就一魚多吃,自己當主人宴請京城來的五品官,他當主客,讓一些腦子比較僵硬,還接受不了延壽教的官員、地主們想想明白延壽教可不是他們眼裡的泥腿子。
順便也某種意義上把範興和自己進行了一些捆綁,讓他萬一想要上報延壽教走私戰馬的事情時,不至於什麼顧忌都沒有。
範興哪裡不明白自己多次公開出席周宇的宴席,將會導致在彆人眼裡自己與他“太親密”“關係太好”了。
萬一延壽教將來做了不忠不義之事——舉旗反叛的話,範興將會因此有一點政治風險。
不過那些貪腐的文官、公公們難道伸手的時候不知道事情敗露就會被下獄問斬?可他們還不是伸手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