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於公公能提前預知自己的下場,可能會反省一下到底錯在哪裡,然後驚訝地發現他所迷信的皇權,其實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牢固。
欽差的身份讓他放大了對皇權的信心,認為那一定是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一種權力。
但事實上,他用欽差的身份肆意地擺弄這份權力,將它用來謀取私利,卻不在乎這是對皇權的一種欺瞞、愚弄。
作為皇帝耳目的廠公黃中磊也是如此,他雖然牢牢忠於皇帝,卻也不覺得憑借自己的喜好有選擇性地將信息傳遞給皇帝,然後達到自己的目的有什麼問題。
事實上,這就是在通過擺布皇帝操弄皇權達到他的目的。
但黃中磊和於公公卻意識不到這一點,隻覺得這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同時他們又忠於皇帝,讓他們背叛幾乎沒有可能。
他們都在挖著皇權的根,隻是因為他們近距離接觸過皇權的擁有者,並且在內心深處覺得對方隻是個凡人吧。
對他撒謊他也會被騙,他的喜好自己可以拿捏,他的喜怒哀樂雖然可以輕易改變許多人的命運,卻也可以被輕易操縱。
因此漸漸地,於公公把皇權的延伸也就是欽差的身份披到身上之後,行事毫無顧忌,就是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有信心可以瞞過皇權的擁有者。
這種肆無忌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產生的。但凡對皇權擁有足夠的敬畏,就不會這麼做。
於公公看不起10萬教眾的延壽教,就算周教主疑似會法術,他對純金的老鼠藝術品仍舊會不滿意覺得給的太少。
於公公自覺的和一省觀察使平起平坐,就是覺得可以憑借在皇上麵前的近侍身份給彭秋東上眼藥,憑借皇帝的喜怒讓他官路黯淡。
他覺得自己接近皇帝的身邊就等於在權力的中心待過,對離京城遙遠的地方,除了小看就是看不起。
眼界狹窄的閹人是這樣的,他們目不識丁的時候都能被文曲星下凡中舉做到大官的文官吹捧,披上一層欽差的皮直接上天。
就算已經在對抗中全麵落入下風,於廉也有了一絲自己可能會被召回京師,會被人替換的預感,但他的行為反而更加瘋狂。
給了劉特使1萬貫,這些錢不得加倍從安右道拿回來?不最少榨個10萬貫,自己這一次豈不是白當欽差了?
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出來撈錢都不知道了。
所以於公公拚命催自己的手下給安右道的地主下通牒,抓緊時間對他們進行恐嚇,將錢撈到手最要緊。
隻是他不敢再硬碰延壽教了。於公公真的害怕自己要是惹惱了周教主,會不會來一個惡咒讓自己嘴歪眼斜成了傻子,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私下鑄幣,銀行?得了吧。
他的手下真的從一家地主手裡拿到大金額的壽字幣抵做給公公的賄賂時,他的手下把錢送到公公麵前,他平淡地說讓手下們去延壽教的銀行兌成銀子。
把價值幾百貫錢的壽字幣拿回京城當證物?公公舍不得。
這時候他覺得延壽教的銀行還是挺方便的,你要兌他就給你兌,分毫不差沒有火耗一說。
而延壽教田地中小麥豐收之後,更是在各地發起了慶祝豐收的豐收祭,非常熱鬨還有一些遊戲和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