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說那裡路不拾遺,大家都安居樂業。
有消息說那裡隻要能入延壽教,延壽教能保你一輩子每天兩頓吃喝,絕對不會讓你餓死。
有消息說安右道現在延壽教的田比其他地主加起來的田都多,隻要進了延壽教那就是教內兄弟姐妹的田,大家分到田之後隨便種,不用害怕被官吏、地主欺負。
這樣的消息當然有人不信,但耐不住有人堅信。
為了某種對於美好的向往,某種追求希望的信念,他們願意拖家帶口地遠赴安右道,哪怕一路顛沛。
恰好,周宇此時已經反省了自己將安右道南麵當成安全區的“燈下黑”,開始在安右道的其他州開始布置“防線”。
冕州周圍必須有一圈緩衝帶,有一定的武裝力量駐紮。
能夠將敵人向冕州進軍的部隊拖住,等待延壽教的教兵主力到達就是勝利。
因此延壽教的戰略重心從建設安江道調整為在安右道其他州開展建設,正在籌劃該從哪裡調勞動力,是否要從安江道將建設主力調過來時,向往安右道延壽教的南方民眾小股小股,一小批一小批地趕到了。
汪老三已經帶著妻子和一對兒女走了半個月,此時已經到了安右道的邊緣。
汪老三的妻子比起出發前更枯瘦了,一對兒女更是臟到不能看,頭發裡全是虱子,人卻愣愣的連虱子咬都不在乎了,唯一能讓他們擺脫麻木的東西是食物。
如果不是汪老三有設陷阱和抓魚的本領,運氣也不錯一路上不僅抓到了田鼠和魚吃,還在晚上用陷阱傷了一次歹人,不僅沒有被搶反而搶了對方,他們可能沒有辦法一路堅持到這裡來。
汪老三指著遠處的一條河說:“要進安右道了,咱們過去河邊喝點水再洗洗,不然又臭又難看。”
汪老三的妻子一路上偷偷哭過不知幾次。如果說在路上時還能抱著希望,此時接近目的地之後,她反而擔心了起來,生怕之前所期盼的那些最微小的美好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得多絕望啊,她甚至都不敢想。
她想和汪老三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嘴沉默了。
他們舉起助力的木棍有些艱難地向前走。這些天他們將鞋子走爛,腳底磨出了繭,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暗傷。
汪老三雖然心中忐忑,但仍然對他的家人繼續說著他說過幾十遍的話:
“隻要我們能入延壽教裡,就不用挨餓啦,延壽教一天發兩頓飯,發到天荒地老。到時候還會分地方住,不用擔心交稅什麼的事教裡全包走,也沒人敢欺負咱們了,延壽教的兵可厲害了。”
“可是……可是延壽教萬一隻要當家的你入教,不要我們怎麼辦?”
汪老三聽完身軀一震停了下來。他的妻子一驚,趕緊說道:“當家的,我不問了,我不說了,延壽教千好萬好,肯定會把我們都收進去的。”
她知道自從不知道哪裡打聽到延壽教的一些事之後入延壽教已經成了她丈夫汪老三的一個執念,誰要是不信他能跟人家爭得互甩臉子。
所以她哪裡敢再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隻敢順著他說。
結果汪老三卻矮下了身子:“彆出聲,前麵有群人。咱們先躲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