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柏安見祁無令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笑意似乎鬆了口氣:“那阿令可要好好考慮一下,我一個人會很想你的。”
祁無令低下頭看著佑柏安給他盛的湯,小抿了一口,沒再說話。
真是奇怪,明明這間地下室破爛不堪,到處發黴,設施簡陋,下雨天甚至還能滲進雨水,光線昏暗,電路經常短路斷電。
但就在剛剛這一刻,他覺得這間屋子好像很不錯,還好他還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還好他可以讓佑柏安留在這裡。
祁無令一直倒黴的生活,就像係統給出的評價,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倒黴值,唯一的幸運值隻有一,但這唯一的幸運值,好像隻讓他用來遇見這個怪胎一樣的人。
祁無令突然就很好奇。
佑柏安能在他目前的生活中待多久。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完飯,佑柏安十分自覺的收拾起了碗筷。
祁無令盯著自己瘦骨如柴的胳膊發呆。
愣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佑柏安叫他的名字。
“阿令。”
祁無令突然抬眸,語氣認真:“你會突然離開嗎?”
佑柏安身體僵硬了一秒:“為什麼會這麼問?”
祁無令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你的存在對我來說過於美好,而美好的事物在我這裡隻有一種結局,被摧毀。我從來不會得到它們,早已經司空見慣。”
“所以你呢,又能陪我多久。”
祁無令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好像隨著他在自己這副少年的軀體裡待的越久,那些關於未來的記憶就開始變得不清晰,他感覺自己與年少的自己靈魂共振。
幼時,小學,初中,一切的不美好記憶全都翻湧上來。
而後彙聚到現在,祁無令感覺自己頭暈眼花,甚至眼前的景象出現了重影。
他的記憶開始倒流。
祁無令冷淡的瞧著這個世界。
他小小的身影被月亮照射拖出了一個長長的黑影。
祁無令抬頭看著月亮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就是可以見到真正玫瑰的地方嗎?
他環顧四周,開始思考玫瑰花究竟生長在哪裡。
周邊的植物凋零,已經入了秋。
天氣漸冷。
祁無令對他突然出現的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
但很快他就被人發現了,他執著於見到真正的玫瑰花,他被帶到了一個全是小孩子的地方。
這裡的小孩子,大多數是斷了胳膊或者斷了腿腳,臉上臟兮兮的。
皺巴巴的衣服下麵傷痕累累。
他們經常會哭,但是又不敢哭。
祁無令發現他們一旦哭的話會被打。
可他還是不理解,為什麼要哭,這種場景在驚悚遊戲裡不是經常能見到嗎?
沒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他們每天都會被一群大人引出去,一天結束後再扔進來。
祁無令不理解,那群人把他關在了這裡,而他並沒有看到玫瑰花。
大概是他與彆的小孩子展現出了極大的區彆,那群大人居然難得沒有抓那群小孩子。
“喲,這個小鬼看著倒是機靈的很,明天就帶他吧。”
小小身影站在牆角。
“明天帶我見玫瑰花嗎?”祁無令冷著一張小臉。
幾個人將他綁起來拿著錘子,又在祁無令的身上比劃了幾下。
錘子措不及防的砸下,砸在了祁無令的小腿上,祁無令當即叫了出來,很痛苦,事實上他很怕疼,一點也不會忍痛,哪怕有一絲絲疼痛,他的小臉都能變換出七八個表情。
他不知道這群人要做什麼,隻是他的手指骨,胳膊,都被錘子砸了,他的身體蜷縮在一塊,臉色慘白,身體不住的冒冷汗,身下流出一灘血跡,或許是那抹紅色的血刺激到了他,他聲音絲絲顫抖:“這……這樣,我就可以看到……紅玫瑰了嗎?”
那些大人似乎被他逗笑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紅玫瑰呢,怎麼,紅玫瑰是超人嗎?還是你覺得紅玫瑰能救你呀?我告訴你,我們盯你很久了,你確實聰明,不哭不鬨的,倒是明智,少受些皮肉之苦,但是我們做這一行,該受的罪還是得受,行了,你今天就養一養,過幾天帶你上街乞討,彆想跑也彆想著求救,不然到時候,吃苦頭的還是你,想必你這麼聰明,能聽得懂吧。”
祁無令的耳朵其實有點耳鳴了,耳根子嗡嗡的,他隻聽到了,這個大人剛開始說他,怎麼還想著紅玫瑰。
祁無令眼睛快要閉上時,看見那群人大步離去時,氣若遊絲的呢喃:“因為……我還沒見過真正的它……”
最後祁無令還是沒有見到花,但他被帶到了街上,旁邊的大人聲淚俱下描述著慘狀,祁無令的身體不能動彈,偶爾有幾個於心不忍的人看到祁無令的樣子,給扔下幾個錢。
也有的人,大概是認出了這幾個人是慣犯,看向祁無令的眼神裡帶著心疼與揪心。而後撇過頭,不願多看,揚長而去。
最後祁無令被救了,隻不過在解救小孩子的陣營中,所有小孩都找到了父母,隻有祁無令一個人被孤零零留了下來。祁無令在公安局待了許久,他總覺得會有一個人來接他,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金色頭發。
他卻怎麼也想不起這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