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娉婷恨紅了雙眼,卻也不能如何。
尚書府的祠堂離沉梔院遠些,她是府裡的庶女,從沒資格進祠堂,當她抬頭陡然看到那麵黑色匾額時,眉頭不禁皺了皺。
浣玉和白芍進了祠堂,由不得阮娉婷再想些什麼,後麵的趙媽媽用力一攘,她便被推了進去。
想象中的祠堂不是撲麵而來的腐朽灰塵的味道,反而是靜靜燃著的香燭和那木牌上麵餘留的肅穆,一看便是有人時常清掃著的。
浣玉見她就那樣站著,忍不住嗤道:“二姑娘好生跪著吧,可彆想著江姨娘會來救你!”
阮娉婷的那張臉上仍是說不出的倨傲,浣玉見她一臉倔強,冷哼一聲便帶著白芍出去了。
兩扇木門被關,那座祠堂裡的光線也就淡了些,她怔怔然望著那一塊木牌許久才跪了下去。
一切都靜悄悄的,江氏被攔著不讓過來,阮卿也沒有想象中來祠堂羞辱她,祠堂裡有的便是說不出的寂靜,地麵陰涼,浣玉和白芍準備了蒲團,但一直跪著,膝蓋總會受不了了的。
雖是夏日,可祠堂裡的冷意就是要比外麵多幾分,她緊緊捏著手指,沒一會兒,額頭上麵的冷汗就密密匝匝的滲了出來。
香燭慢慢燃儘,無儘的黑暗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的身體包裹得沒有一絲縫隙。
她蜷著手指,終於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撲到門邊時,外麵早已上了鎖,無論使多大的力氣都打不開,她大聲吼著,可外麵回應她的隻有簌簌吹過的風聲。
趙媽媽和浣玉及白芍早不見了蹤跡了。
她回身望去,寫著“吾妻謝氏雲徵”的那塊牌位旁邊仿佛還站了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不過半刻,便是一臉幽怨的在看著她。
她終於冷靜不下來了,拍著那門便叫了整整一夜。
浣玉一路回去還有些忿忿,一想到阮娉婷搬起石頭砸到腳的結局,就忍不住道:“二姑娘此番也算是罪有應得了,不過隻是讓她跪祠堂,未免太便宜她了。”
白芍在旁邊道:“姑娘讓她跪祠堂雖是有些罰得輕了,可這兩日我們還有事情做呢,不能耽誤了。”
浣玉點了點頭,道:“也不知周媽媽的差事辦完了沒有。”
她歎息一聲,連一次頭都沒有回過,帶著白芍便回了露華院。
明明滅滅的燭火亮著,映著案幾下的那張臉,溫枕進來時,跪著的小丫鬟便不由顫了顫。
阮卿抬起頭來,那道幽深的眸子裡深淺不明,讓人無端端生了些冷汗。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淡淡道:“你可知曉我讓你來是為了做什麼?”
那小丫鬟哆哆嗦嗦不敢抬起眼看她,隻顫著音回道:“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
阮卿睨她一眼,卻是笑了一聲,她站起身來朝著小丫鬟走了兩步,“初雪,你跟了江姨娘和二妹妹多少年,她們做過的事就沒有你不知道的吧?”
初雪眸子一震,頭低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