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年抬眼,似還帶著一絲嗔怪的語氣道:“連床都不能下了?”
溫枕垂下眼睫,掩蓋了眼底的那抹情緒,隻輕輕“嗯”了一聲。
裴景年斂了斂眸,輕笑一聲便要下榻,卻在掀開被褥時,兩條腿竟毫無反應的待在原地,連用儘了氣力也竟是未能挪動分毫。
他昨夜被送進城時,身上處處是傷,膝間的傷口處更是失了許多血,若昨夜安然無恙的,今日臉色也不至於如此難看。
隻是半夜裡,他又反反複複發起了高熱,致使這身上的傷需得養兩三個月了。
溫枕知曉他這膝蓋傷得嚴重,昨夜取箭時,連大夫都不能保證這傷是否能得到十足十的痊愈。
她知道,裴景年是個好官,亦是有滿腔的抱負。
若是因著這傷從此遠離朝堂,與將他終年關在這院子裡何異。
所以,她不忍說出事實。
可當她緩緩抬起眼去看時,就見裴景年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平平靜靜的,好似那身上的疼全都消失了,更是從未發生過方才的事。
她以為裴景年會因為這事兒發一通脾氣,卻並沒有。
“這傷,會好的。”溫枕心底難過,柔聲勸他。
裴景年乾澀的唇角揚了揚,隻是他臉色實在蒼白,這會兒即便笑起來也看著僵硬難看的很。
“如此也好,落幾日清閒了。”
他臉上的神色一如往常那樣溫雅從容,若不是額間滲出的汗珠子出賣了他,旁人也定是瞧不出他昨夜傷得有多嚴重。
溫枕哪裡不知這話是在安慰她呢,隻是裴景年強撐著不說心底難受,她便依著他。
好在她學過醫,就算窮儘一生,也會用藥醫好他這膝上的傷。
裴景年的那道目光忽的在溫枕臉上停留了片刻,就在她方要抬頭時,便聽到:“不去朝堂,我可以多陪陪你。”
受了傷後的裴景年與平日不同,身上的那股子貴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勾人心弦的脆弱之感。
溫枕從沒見他這樣,也從沒聽到他說過這樣的話。
腦子一熱,連目光也往他臉上移開了,“你的傷勢重要,我也會想辦法的。”
她以為說了這話,裴景年會有所傷感不提此事,可哪知對麵的人卻嗤笑了一聲,“阿枕,你好生硬。”
“什麼......?”
溫枕不明所以的轉過眸子來,可早已被裴景年那道熾熱的目光包圍住了。
昨夜他燒得那樣厲害,今早醒來想是沒有恢複完,所以才說了這些話吧。
溫枕這樣想。
可下一秒,裴景年的身子便往她跟前湊近了些,與她隻有一指的距離。
溫熱的氣息輕輕撲在她的臉上,讓她忍不住握緊了手,而裴景年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好似眼中的情意四散開來往她身上鑽。
她用力的閉了閉眼,喚了聲他的名字,“裴景年。”
此刻屋子裡分明是燈火熠熠的,可溫枕卻覺得這周遭都失了光亮,整個人仿若都浸在了那雙情意綿綿,燃著熾光的眸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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