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阿爹聽到他這麼說,臉上才出現了欣慰的笑意,他靜了片刻,旋即立刻為溫枕把起脈來。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便一眼斷定溫枕所中之毒是何物。
“纏離子,小阿枕竟會中纏離子的毒,真是奇也怪也!”
費阿爹的診斷結果一出來,便傳來眾人疑惑的聲音。
“費阿爹,纏離子是什麼毒啊?”顧珺不由得輕聲問道。
不光連他們不知道此毒是什麼,就連費阿爹一時間也很是納悶,在診斷完之後便是沉默了好半晌。
忽的木門被打開,顧珩和墨兒進來了。
“費阿爹說,溫姐姐中的毒是纏離子。”顧珺眉頭緊鎖,上前便拉住顧珩進來。
顧珩近三日的趕路,此刻看起來麵容有些疲累,但還是看著費阿爹道“大晉不曾聽過此毒,想來並不是我朝所有。”
費阿爹點了點頭,突然提起了他十四年前在京都城碰到的一樁案子。
那是在一個很是熱鬨的除夕,當時的京都城裡來了個遠近聞名的戲班子,花樣之多,功力之深厚,吸引得男女老幼皆駐足觀看。
其中戲班子裡有一個叫做花青的姑娘,是老班主的女兒,也是唯一一個繼承老班主畢生所學的人。
花青不胖不瘦,一張小臉蛋長得甚是穠麗嬌俏,又因著常年的練習,身子骨便不似京都城裡嬌養的姑娘那般柔弱,反而看起來像是個溫婉又無所畏懼的女俠。
花青待人十分親近,又對所學很是熟練,所以當時好多人慕名而來,隻為親眼目睹看一看這個小姑娘。
那戲班子演了兩日,本來演到第三日就要離開京都城,可就在當晚花青練習時,竟忽的口吐鮮血一病不起。
老班主的兩個弟子在見花青久久沒出來時,這才一同去找了一趟,可就是在那時,兩人無論如何喊花青的名字,花青都沒有再醒來過。
戲班子出了事,老班主隻好一時滯留在京都城,又憑著之前表演所得,在京都城請了許多名醫。
但花青的病始終沒有起色,最初她還能吃下些東西,可到最後呼吸漸弱,也愈發喂不進什麼吃的。
老班主見花青一日不如一日,自己也跟著痩了不少,還是後來有人在他跟前出了主意,讓他去找當時還是大理寺寺正的李執。
李執是陳老大人的門生,慣來會審理各項案件,但老班主初次找到他時,李執並沒一口答應,而是讓老班主先去府衙報案,若是府衙對此束手無策,再經陛下同意讓大理寺審查不遲。
原以為老班主會聽了李執的話去府衙報案,但奈何愛女心切,又擔心府衙辦事不力,拖了一天又一天,最終也審不出個結果來,所以乾脆守在了大理寺。
李執心思深沉如海,雖明麵上沒答應老班主,但實則卻在老班主去之前就派人偷偷調查過了。
查到纏離子這個名字時,李執顯然也被困住了思緒。
在大晉,他從未破獲過一起有關此毒的案子,更是對此毒聞所未聞。
老班主求到他麵前時,他麵上有絲毫的動容,但始終因困在纏離子上頭百思不得其解而讓老班主先去府衙。
所幸有日王允來找了他,並說出了此毒究竟是何物。
“漠北有一種花,叫做活美人,其花呈深紫色,枝上生滿尖刺,因花和果實皆可入藥,所以漠北人常用它製藥,以鎮靜寧神,調息助眠。”
費阿爹說到這頓了頓,接著道“但此花實在太過危險,但凡用量多了些,便會使人頭暈目眩,意識不清,嚴重者,會讓人口鼻流血,昏睡不醒。”
“可會致命?”裴景年坐在椅子上,一隻手卻不由得攥緊了椅子把手。
費阿爹瞧著那張俊美的臉,慢條斯理道“致命。”
“但那位花青姑娘都能保下命來,小阿枕自然也能。”
他招呼著讓人將溫枕扶起來,又從腰間的小布袋裡拿出了一顆黑色藥丸,順著水讓溫枕吃了下去。
待溫枕重新躺好後,他看向顧珩,“你說起小阿枕的症狀時,老夫便知道了小阿枕中了纏離子的毒,想來小阿枕吃了解藥晚間就會醒。”
“不過”
費阿爹語氣凝重的看了眼溫枕,不安道“小阿枕慣來不認識什麼漠北人,此時中毒,怕會不簡單呐。”
顧珩那深炯的眸光恍若黑潭,哪會不知費阿爹這番話其中的深意。
陛下還未將兵符交與他前,漠北人便早已對大晉虎視眈眈,甚至幾次三番挑釁,若不是當年勇安侯帶兵奮力抵抗將漠北人逼退,恐怕大晉子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安居樂業,無憂無慮。
但溫枕此時會中纏離子的毒,說明漠北人仍不死心,大有卷土重來的氣勢,而且也許比當年還要堅決。
阮卿自然是曉得當年勇安侯的功績的,費阿爹一提,她便想了起來。
不過當年那位驍勇善戰的漠北軍首領及其部下早已被勇安侯一舉滅之,如今又怎會死灰複燃,妄想滲入大晉已達到目的?
“楊家世代皆是文臣,楊婍月的祖父和父親又一貫忠君愛國,教導子女亦是嚴厲苛刻,若說漠北人想以利益誘楊婍月通敵,於漠北人來說,不僅見效甚微,而且風險極大。”
“但喬家人口龐雜,喬策安又任京畿錦衣衛副指揮使,一旦說服喬清歡幫他們做事,說不定將來連喬策安也能為他們所用。”
阮卿此時沉黑的眸子露出幾分不確定。
若是此毒真是喬清歡所下,那喬清歡的目的是什麼?
顧珩認真聽著她的話,心中自是思量了一番,道“楊婍月的可能性確實較小,但既然可疑,便不能將她排除,還有那位喬策安”
他眸光一沉,“自我回京,倒是極少見過這位副指揮使,看來,此時見正合適。”
阮卿輕輕皺眉,看向他,“你想在喬策安那探聽口風?”
顧珩點了點頭,卻引起阮卿笑了下,“你想見他,我可以地方,但喬清歡畢竟是他的妹妹,你想在喬策安那問出些什麼怕是有些困難。”
“事在人為嘛。”顧珩掀袍坐在椅子上,眸光玩味不羈,“我也想知道,在家國大義和血脈親情之間他會選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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