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老娘跟在蒲建國身後,臉拉的老長:“你看看你娶的啥婆娘?太陽照屁股,她還賴著不起床!
懷個崽兒了不起,這村裡女人誰沒懷過崽生過娃,就她矯情,
不下地不喂豬,懶得連飯都不做,滿村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兒的!
我跟你說,這女人不老實,打一頓就好了,我看她就是讓你給慣的,蹬鼻子上臉不曉得自己姓啥了!”
宋茵陳轟的拉開門:“一大早就叫叫叫,叫魂兒呢?”
蒲建國伸手便去拉她:“你一晚上不回家,你想乾啥?”
宋茵陳一把甩開他的手:“我乾啥?乾屁呀!家裡就一袋子爛紅薯葉,我靠那個養你兒子?”
蒲老娘嘴角抽了抽,指著宋茵陳數落:“分家給了你們那麼多糧食,這就吃完了?
你還真當你是城裡長大的,哪有過日子像你這麼個吃法的?”
宋茵陳嗤了一聲:“你可太看得起我了,那米一半是叫你小兒子吃的,還有一大半讓蒲建國給了老相好趙玉梅。
蒲建國我告訴你,今兒你要沒糧食拿回家,我就不回去。
婆婆,我覺得你這兒住著挺好的,爛紅薯葉養不出文曲星,你老多擔待,先養著我們娘倆一陣兒,將來你大孫會報答你的!”
蒲老娘轉頭剜了兒子一眼,都說多少回了,彆跟那寡婦家的女兒來往。
那小妖精到處勾搭一看就不是好人,偏偏自己這個傻兒子,還老跟她糾纏不清。
蒲建國盯著宋茵陳,脖子上的青筋起伏不定,拳頭也捏得死緊。
宋茵陳閒閒靠著門框:“蒲建國,你是讀過書的人,又是大隊長,不會不懂法吧?
彆說我如今懷孕,就是沒孩子,你要鬨出家暴來,估計鄉裡領導再看重你,也得掂量掂量吧!”
如今的任鄉長是個女的,還是從省城過來的,最是看不慣男人打女人。
蒲建國也知道任鄉長的脾氣,不敢在這時候,鬨出什麼麻煩來。
“茵陳,咱有啥事,回家說好不好?”他忍著火,低聲下氣跟宋茵陳說話。
宋茵陳看了眼打院壩邊上路過的村裡人:“三叔,下田呢?”
扛著鋤頭牽著牛的蒲三叔:“咦?你們不是分家了嗎?”
羊頭村所在的榕山縣是出了名的窮縣,而羊頭村則是榕山縣數一數二的窮村子。
能把房子拿黃泥夾竹片築牆,頂上夾茅草,像模像樣的有房子住都不錯了,就彆想啥院牆不院牆的了。
當然,榕山縣一帶鄉下,也沒誰圍院牆,都是一連幾間屋子帶偏房和豬圈。
人走跟前過,家裡啥情況一清二楚。
蒲家母子一大早叫兒媳起床,引來好幾家端著碗邊吃邊路過的人。
他們一碗飯從李家吃到張家,再去地裡逛一圈,背著手拿著碗筷回家裡。
宋茵陳麵對蒲三叔的好奇,麵不改色道:“這不是家裡房子漏雨,我婆婆心疼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特意讓我過來這邊住!”
蒲三叔詫異,沒想到一向刻薄兒媳婦的蒲老娘,還有這樣心疼兒媳的時候。
“二嫂,人家茵陳是城裡來的,你待人家好些!”
隔壁端了飯出來的巧珍嬸兒幫腔;“是呢,茵陳是城裡人,讀過書,人長得好,二嫂,你可彆看人家年輕就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