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夜幕降臨。
星歌要塞的夜晚雖漫長而寒冷,卻並不黑暗。
與星辰做伴,大片紫藍色的極光常常浮現於不遠處的天際,鬆柏林間上的積雪也一如既往滿載著珠玉般的亮澤,地麵皎潔,灑滿銀輝。
伴隨著細小而柔和的落雪,馬車來時的痕跡被迅速淹沒,整個世界都變得晶瑩而透亮。
其它地方難得見到的雪景,過於夢幻,以至於有些不太真實。
季雲澤站在窗前,淡淡欣賞著窗外的一切。
此時,他已經小憩片刻,故而精神了不少。
房間內並未設置壁爐,但卻異常溫暖,這是木製地板下鋪滿的暖石在發揮著作用。
這是一種特殊的礦石,遇冷即熱,蘊含著特殊的力量,據說其礦產資源多存在於在火山口附近,開采難度較大,因而價值不菲,是貴族富商們必定考慮的裝修設施。
不過季雲澤在原先的世界是沒聽說過這玩意兒,埋於地板之下,冬日可散發熱量,想來應該和地暖差不多。
片刻之後,困意再次襲來,季雲澤回頭望了望身後大敞開的房門。
這裡是四樓的儘頭。
房門外是一條悠長的走廊,空曠,漆黑,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唯一發出柔和光亮的隻有季雲澤所處的這一處房間。
偌大的四樓,隻有他一人。
但季雲澤隻覺得困倦。
並非是他不想延長睡眠,而是他知道今晚有人會來找他。
他並不想錯過,於是強撐著起來,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
片刻之後,漆黑而寂靜的走廊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且越來越近……
季雲澤知道,那人終於來了。
於是他打起精神,等到轉過身來時卻是正好對上了來人的雙眼。
那是一雙碧水色的雙眸,寂靜,不帶一絲情感。
而來人的身形也在室內柔和的燈光下逐漸清晰可見。
“你終於來了,我都快困死了。”
季雲澤將兩肘倚靠在身後的窗台上,歪著頭,有些打趣似的看著他。
“……你在等我。”
佐德眼眸微沉,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陳述著一句話。
“不然呢?若是我現在已經熟睡,你恐怕就不會進來了吧?”
和對方的冷淡不同,季雲澤表現的理所當然,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
“說吧,是想問什麼?”
季雲澤站直了身子,在佐德踏入房間之後微微動了動手指,隻見佐德身後原本大敞著的房門隨即緊緊閉合。
見狀,佐德隻是微微側身看了一眼房門,並沒有說什麼。
“那就麻煩佐德閣下說快點了?”
季雲澤仍舊禮貌性的勾起嘴角,隻是這一次卻無法再掩蓋他眼底的疲倦。
他實在是太累了。
“為什麼?”
“嗯?”
在季雲澤的催促聲中,佐德開門見山,進一步走上前去: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座城鎮,但我隻有一個問題……”
佐德的目光隨著他的話語變得冰冷。
“相較於齊影,你受的傷似乎並不重,為什麼?”
麵對這樣的質問,季雲澤撇了撇嘴,隻是表情有些微妙,繼而抬起頭望著天花板,看起來並不在乎。
“果然是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麼可說的,這完全是因為齊影儘職儘責,所以我才沒受什麼重傷,閣下難道就希望看到我瀕臨死亡?”
季雲澤重新看向佐德反問道。
“是麼,真是合理的解釋。”
佐德的語氣依舊冰冷,讓季雲澤頗有些頭疼。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你想懷疑什麼?”
季雲澤明知故問。
“沒什麼,我明白了。”
佐德轉身,離去之餘,卻是將一個瓷瓶放在門前的桌上。
“或許這種丹藥對驅除你體內的寒氣有所幫助。”
“啊?謝了。”
這一次,季雲澤倒也著實沒想到對方大晚上還不忘給他送藥。
“對了,過兩天可不要忘記參加加冕儀式哦,我們可是要迎來一位新皇帝了。”
站在佐德身後的季雲澤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然而佐德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就這麼打開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腳步聲漸行漸遠。
“哼哼……”
季雲澤拿起那瓷瓶下意識的顛了顛,不料竟直接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口,先前剛包紮好的手臂此刻又滲出了血。
“我@*%*#”
季雲澤再一次深刻意識到當反派的確不能太得意忘形。
於是在之後的時間裡,他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拉起一旁的絨被便滿身疲憊的睡去。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雪花逐漸落滿窗台,寒霧彌漫於琉璃之上,連帶著窗外的景色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一個星歌要塞獨有的,靜謐的寒夜。
直到次日清晨,季雲澤穿戴整齊,通過傳音聯係上雲伯裡後,他暫時告彆齊硫城等人,而後踏上了前往精靈古帝國的路途。
一路上回想起昨晚,雖然強撐著和佐德說了幾句沒用的廢話,好在這一覺也算是睡的沉穩,因而身體恢複了不少。
雖然佐德的懷疑的確很讓人在意,但季雲澤也沒什麼辦法不讓他起疑心。
難不成要告訴對方北慕辰喜歡他,所以才不願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