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玲在炕上沒挪窩,也沒叫人。黃朵兒倒是站起身喊了聲大伯娘。
閆春苗笑眯眯的應了聲,屁股一歪也就著炕沿坐下了。
“今年你家收成好,幾個娃能跑的能跳的,就是不能掙工分的,也把家裡的牲口糊弄住了,可是快成咱隊裡頭一份兒了。”
閆春苗等著吃肉呢,嘴上也不欠了,張嘴就是恭維的話。
“莊稼地裡下苦來的,不及大慶他們,能吃上皇糧,那才叫有裡有麵兒。”伸手不打笑臉人,再一個李青梅也不想認下這頭一份,誰知道這大嫂憋什麼壞呢。
妯娌多年,她慣是那麵甜心苦的主兒。
“讓我瞅一下,玉玲這是織毛衣呢?喲喲喲,可了不得了,這麼點子人,都會這活計了,你奶可有福了。”
眼瞅著到飯點了,閆春苗問了句自行車,車不在,她也磨蹭著不回,東拉西扯的儘說些自作聰明又不討喜的話。
“我奶有福那是自己修的,你們兒女給的,跟我有啥關係?我這是給我爹的。
他早年把家裡的下苦活全乾了,落了一身的病,一到了冬天就腿疼,我奶也不說心疼下我爹,難不成奶坐屋裡還比我爹需要這個?”
閆春苗就不喜歡老二家的人,尤其小的這個丫頭片子,牙尖嘴利的,特討厭。
“再說了,我奶不是有大伯娘您麼,夏裡那回您就和王強他媽(吳秀)織毛褲呢,我奶肯定早穿上了,趕明兒問問我奶,毛褲穿上襠深了好,還是淺些舒服。”
閆春苗不說話,那毛褲早穿她身上了,深了淺了的,老太太上哪知道。
眼瞅著丫頭片子嘴上不饒人,老二兩口子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誰都不出聲約束,由著娃娃沒大沒小,她也上氣了。
“你個碎人知道個啥,大伯娘不和你小娃扯這個,那啥,二弟妹,那把架子車套上,下午送老三他們回鎮上吧。”鍋蓋捂的嚴實的,這肉她也不稀得等了,辦正事要緊。
“下午帶著朵兒和大山去他姥家認門呢,老太太昨兒守家沒過來,今兒擱家等著呢。”李青梅手上呸了一口,手底下麻繩搓的翻飛。
“咋地?我三叔他們昨兒是飛過來的?今兒突然就腳沒了,回不去了?”邱玉玲覺得好笑又討厭。
各顧各的不好麼,前頭還一副讓她家莫挨他們家的模樣,這才多大會兒光景啊!
一會兒誇他家人能乾,刨回來的東西多,一會兒借這個,一會兒想使那個的,臉大的那盆裡都不夠放了都。
“大嫂,毛驢是我們家朵兒的陪嫁,按哈數,小媳婦的陪嫁,婆家也不能沒分寸的使,不說彆人了,就是我們自己家使起來也得聽兒媳婦的。
再一個牲口不像人,苦了累了會言傳,萬一怎麼著了,是累著了還是吃壞肚子裡,咱們有嘴說不清的,也麻煩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