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天冷了,要送炭,李青梅並沒有等到周末再過來,而是她男人和兒子把煤拉到家,就立馬套車上縣上來了。
玉玲姥姥把門檻卸掉,方便驢車整個進來,“還不如把驢和車分開,我自己推車進呢,這驢不聽話,走的歪歪斜斜的,差點把我呲到牆上。”
李青梅拍拍胳膊上的土,後背拍不著,就讓老娘用毛巾給她撣撣。
“娘,我把票擱你這兒,大山媳婦說要東西。”
“正好,下月頭上,咱玉玲上市裡考試呢,到時候讓她四舅跟去,看市上的百貨大樓有了就買回來。”
“啊?咋還又上市上考試了?上次沒考完嗎?”這不折騰麼,一趟趟的,不夠木亂的。
“說是學校內招專科考試,考上了,你玲玲娃就和大樹一樣,出外頭念書去呢。”
“啊?這離得遠了,娃有個啥事也和我們商量不上。”李青梅尋思這麼早出去外頭上學,就是畢業了還是個碎娃娃,有能給她乾的乾部崗位不?
不過邱家人都是一個想頭,能考出去總歸是好的,大不了先跟著當學徒麼,茅坑占著,姑娘家家的,掙的再少,也比回莊上,土裡頭刨食輕省些。
“娘,我看大山媳婦肚子往下墜了,怕是連臘月都等不出去了。”
“那你今兒早點回去,明兒就把大山媳婦送來,你也一並留著,要不有個啥要緊的,我一個老太太使不上勁兒。”
“嗯。我今兒來就是來商量這事兒的,原先她和大山說鎮上的醫院也行,到時候出院了好回屋坐月子,後頭檢查摸出來三個,再加上隊裡長霖家難產沒了,這下我們是說啥都不敢大意著了。”
李青梅卸了炭,又得了信兒,也不磨嘰,飯都沒吃,抓了兩個宣饅頭,就套上驢車往回趕了。
隊裡人隻當邱家在縣城租的房,但看她三天兩頭往過跑,牆根兒曬太陽的時候也免不了說酸話,“這進城的路,快被她家趟平了,還真是拋家舍業供文曲星呢。
再彆回頭落了空就好看了。”
有人就跟著笑,不過也有看不過眼的,張婉花把錐子放到針線簸籮裡,拿起納鞋底的針劃頭皮的空檔,瞅了眼剛剛說話的女人。
“她邱四嬸兒,你們不是一個本家的麼,咋地先人隻管那個不管這個的,得是上墳的時候心不誠?”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都笑啥呢,老遠就看你們笑的發顫。”李青梅把驢車趕到跟前,也停了下來。
這麼多人瞅著,她要是不作聲,直接過去,趕明兒就能閒話滿天飛。
“沒啥,說你家文曲星紮堆呢。”不知誰誰嘴快,大喇喇就說出來了。
李青梅也不惱,“哎,娃娃上進好學,咱不就得卯著勁兒支造麼。攛抬出去了,是好是孬就不賴我們當父母的了,你說是不,她四嬸兒。”
好巧不巧,正好點到了邱四他婆娘,“二嫂說的對著。”
李青梅還能不知道了?這堂妯娌見天兒的上躥下跳說他們閒話,外人家都還誇她幾個兒女出息呢,偏自家的天天外頭一副看不上的樣子說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