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玲利索的爬上去,取出油茶罐子抱下來,拿過秋莎的大瓷碗給衝了一大碗,又把剛剛的兩個愛心窩窩頭一並給了她。
“吃吧,吃飽了再委屈。”
“五妹生病了,娘說連抓藥的錢都掏不出,我隻是少一頓而已,她們快活不起了。”
許是憋了許久,心裡的苦楚就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般,如泄洪般傾巢而出。
秋莎斷斷續續的說了家裡的情況,這錢不是她爹娘主動要的,是她四妹在信上說,老五都病的下不了地了,隊上的赤腳大夫給抓的草藥也不管事。
她娘又不叫去醫院,說折騰不起。
由著老五躺炕上,天天米湯吊著命。
“我,我好恨,恨自己沒本事,恨自己還惦記著吃肉,那是我妹啊,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等死。
我想請假去磚廠,能掙幾個是幾個。嗚~”
大家都沉默了。
人命關天,換成是她們的誰,也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可是她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轍來幫她。
“彆哭了,先吃飯,吃飽了肚子,大家夥兒一起想辦法。”楊惠惠把人推到桌子那塊坐下。
“玉玲給你衝的油茶,放涼該不好喝了。以後我一天給你打一個窩窩頭,咱這個月就對付過去了。”
“還有我,我幫你打份素菜,請假就彆了,周末了去也就夠了。”白巧蘭覺得請假搬磚不現實,學校不可能給批條的。
邱玉玲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私底下給她十塊錢好了。她最近已經有點出手闊綽了。
但救急不救窮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況且隻是良心過不去,又不是為了買名聲,她不想弄的人儘皆知。
殊不知有這個想法的不止她一個人。
李飛丹也悄悄摸出來了兩塊錢,打算找機會給秋莎。
她能力有限,隻能擠出這麼些了。
就這時邱玉玲突然有了一個主意,“秋莎,你會織毛衣嘛?我有個姨,上班太忙了,沒空弄這些,我可以把毛線拿回宿舍,你幫忙織,按大小件給你手工費,或者你換其他的也行。”
親戚可以是她自己,毛線、棉線她都有,如此一來,既幫了忙,也不至於傷人自尊,也不用露富。
“我不太會,但我學東西可快了,玉玲,我可以的。”秋莎又喜又急。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恨不能馬上就攬到這活計。
“那行,你安心等著,我這周末去把毛線和針都拿過來,順便問問我表姨,她們代工的手工費一般給多少,你等我信兒。”
說著她又換了條腿架在床上。
體操隊的後遺症,她們幾個如今每天睡前都會壓壓腿,下個腰什麼的。
剛剛心裡有事兒,眼淚和著飯,也沒覺出香味兒來,這會兒雖然還沒落實呢,但邱玉玲從來都是有的放矢的那種,秋莎也總算有心情仔細咂麼味兒了。
這不咂麼不要緊,一咂麼才驚覺這碗油茶裡全是料,油香油香的。
她抹了把嘴,站在地中央,朝四麵各鞠了一躬,“謝謝你們大家,能在201,能碰到你們,是我的福氣。
以後這宿舍的衛生,我就全包了,誰也彆跟我搶。”
大家當然不樂意這麼差使人了,傳出去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