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片蒼白，光芒籠罩了整座城池！
最接近大陣上方的明道子滿眼的恐懼，在這個蒼白的世界裡，他儘一切的法力維護著這個大陣，力量在流逝。明道子滿眼驚懼，不為大陣之外磅礴的力量，而是...
“鏘！鏘！鏘——”
那李家老祖已經被這股龐大的力量化作灰燼，可明道子仍然無法忘記剛剛那一幕。
那個黑霧人撕裂了自己的胸膛，一枚枚散發著湮滅氣息的方塊被對方塞入體內，然後那人，就這麼在他的頭頂單膝跪下，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那短暫時間內的猙獰。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這怎麼可能？！！”
便是在這爆炸後失真的感觀中，明道子仍然為那一幕震撼。
他清楚地知道，李家的老祖，在將最後一個方塊塞入體內，短短的幾個彈指之間，其實就已經死了。可對方的雙手還在拿著兩柄長槍，在瘋狂地刺著。
明道子的內心開始產生動搖，他一生在萬道仙宮修道，他見過許許多多的道友，卻從未見過如此道心堅韌之輩。這樣的人，當真是亁王殿下所說的大奸大惡之輩嗎？
若內心沒有不得不如此堅持的信念，真有人還能在死後依舊瘋狂地做一件事嗎？
湮滅之力仍然在侵襲著四品大陣。
明道子的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可他漸漸感覺法力在急速消耗，數萬名修士維持法陣。他能感受到，不少修士已然法力耗儘，這大陣越來越難維持湮滅力量的侵襲。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在這湮滅力量令得天地失色的白光之下，一旁的普慈太上已經停止了法力輸送，身後...大義凜然的亁王殿下已經不知所蹤。
如今堅持維護大陣的人已寥寥無幾。
他忽然想起了李雲臨麵目猙獰質問他的話。
“我分得清嗎？”
這三大仙門的弟子，在法力消耗到大部分的時候，已經開始停止了輸送法力。他們驚慌失措，可那李家老祖便是死去還在破陣，這敵我雙方，到底誰是善？誰是惡？
“我分得清...我分得清嗎？！！”
明道子忽而怒吼一聲，他的手死死地按在大陣之上，他的法力源源不斷地維持著大陣的運轉。這一刻他的內心極度不甘，他是萬道仙宮的宮主，是他支持亁王殿下守護大樂州府，是他判定李家和青雲人為惡。
李家老祖宗有這樣的決心，他也能！
此刻。
明道子麵目猙獰，他孤身一人，和李家老祖宗在大陣之外的力量做較量！
......
不知過了多久。
城池四麵八方的地麵在陷落，城池大陣之外可見萬物被蕩平，這一刻的世界是安靜的。
大陣仍在。
明道子麵色蒼白，無半分喜色，他被湮滅之力影響的感知慢慢恢複。
“鏘！鏘！鏘！”
耳邊的聲音仍在回蕩。
明道子僵硬著腦袋扭過頭去，隻見城池中埋伏的三大仙門修士已是在這末日般的場景中，驚恐地在大陣之內又結起了法陣保護己身。
城頭山隻剩下亁王彈奏的古箏，再也不見亁王身影，亁王的侍女仆從已經七竅流血死在了古箏旁。
城中修士大多安然無恙，期間不少人都自主維持法陣。
那些維護法陣的修士，已是麵色驚恐地盤膝坐在了地上恢複狀態。
明明和他一同維護法陣的普慈太上，已是默默地退至縹緲仙宗之人身後，城內傳來修士劫後餘生的哭喊聲直入雲空，在他的耳中無比清晰。
“哈哈哈，撐過來了，我們撐過來了！”
“有大陣在，他們奈何不了我們！他們隻能灰溜溜地逃跑，青雲人自此士氣全無，他們已不足為懼！”
“亁王殿下，我們贏了，稱王，稱王！！！”
“......”
他們在狂歡，他們在慶祝一場大勝！
明道子卻無半分歡喜，他機械般艱難地回過頭，他的脖子哢哢作響，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拳頭，幾乎把自己的牙根咬碎。
他低垂著頭顱。
天空中的飛雪重新落下，填補城池外被蕩平的土地，一點點霜白斑駁地落在地上。要不了多久，城外就會恢複銀裝素裹的模樣，一切都可以像是沒發生一樣。
可...
“做好準備。”
明道子用出法力，低沉的聲音讓城池裡狂歡的修士們麵色巨變，如時間靜止般頓在原地。
站在縹緲仙宗弟子身後的普慈太上麵色難看。
“明道子前輩，做...做什麼準備？”
“是...是啊，那個人...不會又來一次吧？”
“明道子前輩，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
“......”
聒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城池裡所有人都在仰望他。
此時的明道子卻在看著城池外李家人離去的地方，他看到了遠處的雷雲、靈舟、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大陣裡的三大仙門子弟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卻不願意相信。
可那些李家人，卻不知道這大陣到底破沒破，可他們卻毫不猶豫地相信他們的老祖宗，殺了回來。
就像他...
明道子木然望著自己的手掌，手掌中滲出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