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成雲煙,兵士雲空行,法寶如嶽欲摧城。老將軍垂了首,也彎了腰。
“全軍聽令,止戈!”
這一聲喊完,為李天月求情的將軍們欣喜地命人吹響撤兵號角,東方連城低頭俯瞰軍陣集結處,隻見跟他出生入死三百餘年,令禹洲府聞風喪膽的血衣女將冷靜排兵布陣,這一刻東方連城隻覺渾身卸了力氣,清風吹過,他也看到了自己斑駁的白發。
刑場上,撤令一鳴,唐淼已色變,隻聽四麵八方呐喊。
“帝都兵部令,全軍撤退!”
“國師有令,此為突擊操演,爾等反應迅捷,可嘉!”
“東征軍一切如常,爾等迅速歸位,不得有誤!”
仙兵們麵麵相覷,這短短半柱香內,已是三成仙兵出動,便是邊境城牆上也已最高級彆戒備,乃至有仙兵爭奪城門、戰爭法器與輜重,守輜重的仙兵就差沒一把丹火將倉庫毀了去。若是操演,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可軍令到了,仙兵們也隻得麵麵相覷離去。
唐淼茫然望著退去的仙兵,再瞥見東方連城身旁那器宇不凡且戲謔譏笑的男子時,他忽而明白了,隻是不敢置信,“太子令,國師令?李氏人,勢力竟雄厚至驚動了兵部和國師?!!”
旋即此人眼珠子一轉,再望向李天月時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朝雲空中東方連城飛去,也故作不知李狂人身份。
唐淼歎息道:“東方老將軍,原來是虛驚一場,屬下早便說過我東征軍中任誰叛亂,月將軍也不會背叛。想來那千名月將軍部下叛亂,也是老將軍布置。如此也好,可見我軍中上下一心。”
言語輕鬆,可唐淼心中已是緊張至極!
這一刻他怕了,怕李天月找他秋後算賬。他先前吃定了李天月沒有他暗中逼迫的證據,可如今...李家人連軍令都能影響,還怕殺他一個唐淼不成?他隻能賭,賭東方連城要顧全大局,將一切包攬在身,留他一大煉虛戰力。
很快他就鬆了口氣,他賭對了!
東方連城看也不看他一眼,李狂人更是如此。
“嗬。”
李狂人不去管這二人,便已浮空落下。
與這般人再多說什麼,都已是浪費口舌!
......
二十萬仙兵法陣撤去,侄兒落在身旁。
李天月昂首,再度凝望仿佛一下子蒼老了的老將軍,她也隻剩疏遠和心中憤怒。圍兵已然退去,可周遭滿目瘡痍,那是戰鬥過的痕跡,同軍的法力不僅落在了地麵上,隻怕也已經落在了她和她所統領部下的心中。
“全軍聽令,西城紮營,等我軍令。”
“是!”
二十萬仙兵浩浩蕩蕩朝西城而去,他們昂首挺胸,這一戰他們沒與敵人打,但是他們勝利了,他們不是叛軍,他們打出了人樣,至少告訴那些無情無義的人,他們曾經在這片土地抗擊外敵,坦坦蕩蕩!
這一刻再跟東方連城說什麼,那都顯得蒼白了。
李天月本就不是什麼善於言辭之人,她朝李狂人揮揮手,“狂人,我們走。”
“是,姑姑!”
李狂人應了一聲,斜視了一眼帶著部下落下的東方連城,從他們身邊越過。那東方連城欲言又止,又難以啟齒。
之前家族和東方連城相熟,可經此一役,他算是看清了東方連城。天下總有一些這種人,他們權衡利弊,總認為自己是對的,為此莫說是老友,便是親人他們都能放棄。
三百多年為他效忠,就當喂了狗!
不。
李狂人望向那些隻聽令於姑姑的部下,目光發亮,“姑姑,你這二十幾萬部將,其中四位化神,這軍中還有許多心向你的將領...”
李天月凝眉,“我也有這樣的打算,這一戰後,他們已經成了東征軍的異類,我再將他們留下來,那就是害了他們的命。隻是軍紀嚴明,我能脫身,他們若是輕易脫身,那就是逃兵。”
“此事繁雜,不過處理卻不難。”
李狂人難掩這支大軍的歡喜,剛剛這二十萬仙兵毫不畏懼,每一個都渾身是膽,“對於太子和旻憂國而言,他們是戰場上的兵,無論是在東境還是彆的戰場,隻要不對戰局造成影響,他們都會大開方便之門。尤其如今大虞州府邊境告急,太子要親征,有姑姑前去大虞州府,他高興還來不及。”
“至於禹洲府這邊...”
李狂人淡淡一笑,“我此次去勸和禹王,他已答應了要退讓,具體情況還是見了老祖再說。”
“他答應了要退讓?”
李天月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