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出認知理解的事物麵前,人類不堪一擊。卡梅倫直到失去意識前一秒,都沒察覺到自己即將步入死亡。
男人抽出一張紙巾,仔細擦乾淨手上的血跡後,才在房間中環視一圈。
“高明的幻覺手段,幻覺持續時間極長,甚至能嚴重乾擾卡梅倫的五感。”
“若非你親口承認過自己是【報幕員】,我都要覺得你其實是【替身】了。”
“不過,其實也有可能,你口中的【報幕員】才是個虛假情報,你在用這個身份混淆視聽,以此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
“卡梅倫身上沒有術式殘留的痕跡,也沒有扭打和掙紮的傷口。這說明他被你施術的時候很信任你,對你言聽計從,以至於連反抗機會都沒有就被拉入幻覺。”
“有趣,真有趣,諸葛飾非……”他一連發出三道笑聲,一聲比一聲尖銳。他在房間內徘徊一圈,然後他似乎有所明悟。
“你並不是報幕員……”
“以報幕員的正麵作戰能力,四隻食血鬼足以撕碎你的防線。更不用說,如果你擁有探查術式,那與你僅僅一門之隔的巢穴裡的東西根本瞞不過你的眼睛。“
“你在拿這個身份當幌子嚇唬桑尼,嚇唬他身邊那位【化妝師】。“
“同時展現出這麼多種能力,以及這拐彎抹角的作風,真正的你……”
“——其實是個奇術師,對吧。“他得出結論,長舒一口氣。就像心中有一塊石頭落地,哪怕是他,也必須顧慮對付一位先知所可能造成的影響。
當然,馬戲團的小醜倒是無所謂,但如果他真的判斷失誤,惹怒到了長生庭,那不管他逃到這世界的哪個角落,都無法逃避對方的怒火。
要知道,就算是三十年前那場世界大戰,長生庭所盤踞的南大陸也是戰爭中最後的淨土。
無法抑製得到答案的興奮。他笑的更不加以掩飾。但在一連串的笑聲中,房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
一般人或許會忽略這種響動,但他感知力數倍於常人。聽覺將周圍一切放大後,他自然注意到了這動靜。
視線微側,身邊的食血鬼開始蠢蠢欲動,連帶著空氣中開始彌漫起刺鼻的硫磺味。
老亨利就蹲在門口,老頭用手捂嘴,儘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那是恐懼,是恐懼啊!恐懼是一隻巨獸,將他的自我意識吞沒。
心臟過載,呼吸急促,強烈的嘔吐和眩暈感襲上老亨利的腦門。但他仍然用手捂嘴,想壓製聲音。但當眼前閃過口器蠕動著鑽入卡梅倫脖子的場景後,這一瞬間,他意識到那根繃到極限的弦斷掉了。
老頭跪地,喘息著,嗚咽著。其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想法:跑!
得趕緊跑,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但他明白,繼續在原地,他會淪為和卡梅倫一樣的下場。
想到這裡,他幾乎用儘全身力氣,他讓自己站起來,飛速跑到樓梯處。
他原本隻是想來看看卡梅倫的情況,但可沒想到會撞上這種事。腦海裡,忽然響起飾非先前說的話:
——老亨利,你要不要考慮退休?
退休……退休……我真的還能退休嗎?飾非的聲音被那根蠕動的口器取代,然後,老頭腦海中的畫麵轉移到那數隻血眸上。
看著那些血眸,他腦海中更深層次的記憶和恐懼被喚醒了,這牽動著他腹部那多年前留下的傷疤隱隱作痛。
“我要告訴飾非……我要告訴他……”
老頭的奔跑聲在樓梯中回蕩。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有一樣東西遺落在了卡梅倫房間的門外。
食血鬼走出房間,口器卷起遺落在地上的掛墜。男人順勢用鋒利的指甲撬開掛墜的蓋子,然後,他看見了掛墜裡女孩的相片。
他對此微微一笑,然後,他看向身後房間的黑暗裡,在那黑暗裡,又有一雙格外可怕的血眸亮起。
“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記得以前你就和他打過交道。”
他剛說完,空氣中的硫磺味便開始攪動,變的越發濃烈。食血鬼們傾巢而出,向著樓梯間奔跑而去。
至於男人,他臉皮蠕動,那是張沒有五官的臉,他向前一步,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
……
飾非坐在操場的遮雨棚下,今天陰雨終於有所停歇,所以監獄趕緊組織犯人們放風。
但這場雨顯然並未結束,厚重的陰雲在頭頂滾動,飾非抬頭看,不時會有雨點打在臉龐。
風暴流動,但風眼總是格外平靜。
平靜背後,是悄無聲息的毀滅。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恰恰是短暫停歇後,風暴才更加猛烈。
不知為何,飾非想起這幾天早間新聞都大肆報導過的世紀月全食。按新聞說法,此次月全食聯邦各地都有不錯的觀測角度,聯邦公民都能儘情享受這場天文奇觀。
但顯然,新聞沒把鵜鶘島算在內。看風暴的態勢,恐怕月全食當天陰雲依舊不散,再漂亮的月亮都會被遮蔽在陰沉的天空後。
飾非視線掃過操場,他依舊沒看見夏都。若非是知道傑克沒那個膽子,他都要懷疑夏都是不是被人給綁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夏都兩天沒露麵,按飾非打聽的說法,他最近在典獄長辦公室辦理出獄手續。紅月相關事宜也都交給了傑克。
難怪那家夥最近行事乖張,看來手握大權讓他信心倍增。
飾非想完,視線隨之落在操場邊,紅月的人都聚集在那兒,隻不過,他沒想到,自己看過去的時候視線正好和傑克交會,顯然之前對方也在盯他。
飾非觀察了一會兒傑克的表情,然後,他皺起眉頭:“似乎……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傑克帶著一行人朝飾非走來。他應該提前做過安排,同一時間向飾非靠近的不隻有一撥人。
人群有四批,完美將飾非的逃離路線堵住。這次,就算有再多辦法,也插翅難逃。
飾非隻能等在原地,傑克走過來後先打量一番,然後,他招手示意,很快,兩個像是打手的囚犯靠過來。
打手一左一右,圍住飾非,這時,傑克才開口說道:“飾非,我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賭局繼續的話,我們都會滿盤皆輸。”
語氣趾高氣昂,或許是因為人多給予的底氣,傑克說完後,兩位打手同時靠前,將傑克護在身後
飾非眉頭輕佻,他沒有正眼去看傑克。他的視線隻從打手的臉上掃過:
“這就是你成為首領後學會的東西嗎?傑克。和那瘸子一樣?隻敢躲在走狗後麵。“